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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294)

有胆子大些的忍不住抬头去看,之间信封封口处果然盖着个鲜红的火漆,显是如任臻所言并未拆封。任臻接下来的事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命人燃起火盆,竟将那封信随手丢入盆中,付之一炬。

人群中传来数声惊呼数声吸气,任臻淡淡地道:“看着忧惧,不如不看。诸位与朕相识微末,创业维艰,个中情份又岂是高官厚禄所能替代?无论过去你们当中有何人向那边透露过何事,是不过虚以委蛇还是真心传递军机,朕一概不查,亦都不会再回头追问此事。”他一张一张当着众人的面烧地极慢极缓,语气又是陡然一转:“但是,从此之后若还是有别有用心之人人将宫里宫外的任何消息透露予他国之人知道,甚至甘心为其驱使办事的话,便是欺君灭国十恶不赦的大罪,朕必灭他三族!”话音丕落,兀烈上殿,却是全身披挂、铠甲铮铮,行走之时带起殿上幕帐,眼尖之人便其后有刀光闪过,想来金华殿四下里都已埋下了虎贲卫,兀烈冲皇帝抱了抱拳,直接步上台阶,持剑一顿,双脚开立,矗于任臻身侧,金石之声顿时响彻全场。

百官经不起这短短时间里的跌宕起伏连惊带吓,闻言皆如风吹麦浪一般叩首跪拜,发自肺腑地道:“皇上英明!”

朝臣们经过这番敲打,便是再胆大妄为贪得无厌的,也不敢与后燕之人有任何瓜葛牵扯生怕给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便是曾经为后燕办过事通过风的人如今侥幸捡回一条命也从此对任臻对西燕死心塌地不敢再起观望之心。后燕使团迁居长安驿馆之内,无论动用何种关系竟就忽然就再也无法探知未央宫内的消息。后燕太子慕容宝不由地越发积怒——慕容熙恢复身份回归后燕使团,自己再无再下手的机会。而如今兄弟俩势成水火,慕容熙虽在养伤,冯跋寸步不敢稍离,似怕这宝贝王爷再为人所害一般——底下随侍之人亦多有议论那日围猎“误伤”之事,自己的解释很显然堵不住悠悠众口,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便喧嚣尘上。慕容宝偷鸡不成蚀把米,没除了慕容熙还平白惹了一身腥,心里别提多憋火了,终于一日按捺不住入宫面圣。

金华殿内任臻正与拓跋珪密谈,二人抵足而坐,嘀嘀咕咕地说了半日的话,拓跋珪侧耳倾听,不时点头,一面拿笔在纸上勾勾画画:“这些人全都暂留其位,不去动他?”

任臻懒洋洋地扣了扣那纸名单道:“都是虚职文衔,写几句酸文软话奉承之语去找财大气粗的慕容垂赚点零用钱,也是可以理解的,留着罢,他们未必真有叛国之心。至于这些军队中人,凡有与慕容垂通过消息的一律不得重用,只是要慢慢隔离,明升暗降,将其投闲置散。那日朝中我既然答应了不追究不算账,就万万不能被人看出形迹来。还有——”任臻还是觉得小纂繁缛难写,拓跋珪在旁写的密密麻麻他看着眼花便一把从拓跋珪手中抽出毛笔来,大手一挥,勾了几个名字,注道,“还有这两三个人——在骄骑三营手握实权,又是鲜卑贵族,却是一定要除去——当日我兵阻黄河,坠河失踪,远在冀州的慕容垂居然能闻风而动,立即让翟斌挑衅我东疆防线。若非潼关有你驻守,慕容熙又年轻气盛立功心切,险就为他所乘,我国就将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所以我不理你用什么办法,也要不着痕迹地除掉这几人。”

拓跋珪低头去看那纸上涂鸦似的文字,嘴里道:“那天我还当真以为您将信札文书全给烧了。”

任臻目中精光一闪而过,撇嘴道:“法不责众。何况那么多人要是同时下马,那就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大清洗了,必会重新影响慕容永好不容易创下的政治格局与安定均衡。当众烧毁文书是为了安定人心,其实那些信件朕早就拆阅过了,记下名单后再重新火漆封印。而人在疑惧交加之时,都恨不得出现一线生机,哪里还会去怀疑真假?治大国如烹小鲜,万乎急不得。”

拓跋珪轻一点头:“记下了。”又道:“皇上这字,我看上将军也曾写过,这是鲜卑古文字么?我也想学。”任臻愣了下,笑着一摆手:“这有甚好学的,除了朕平常人也看不懂,完全不顶用。”他哪知拓跋珪想要的就是这独一无二,拓跋珪正要说话,内侍总管入内禀道:“皇上,慕容宝殿外求见。”

任臻一哂:“还是忍不住兴师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