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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359)

左右立即紧张起来,纷纷低声阻道:“都督不可!”“谨防有诈!”

谢玄平静地与任臻对视片刻,忽然翻身下马,朝他走来。

任臻笑意不减,将手中美酒递了过去:“谢都督好气魄、好胆识。”

谢玄却不肯接酒,他负手而立,笑微微地看向任臻:“任公子可知谢某人为何而来?”

任臻抬脚,逼近一步,二人距离不过咫尺,他故作不解地道:“难道不为还当日长安之情而来?”

谢玄冷笑:“非也。我奉新君之命来取洛阳耳!各为其主,任兄不要怪我。”

任臻神色坦荡,波澜不惊,只将掌中美酒再次往前一递:“谢郎旷达重情之人,怎不知,契阔重逢,乃人生头等快事,当浮一大白!请都督满饮此杯——之后若要再战,任某必定奉陪!”

谢玄呼吸一窒,在血色残阳下静静地看着任臻,天地玄黄仿佛就此凝滞。半晌之后他接过酒杯,仰脖而尽,随意掷地,那玲珑白玉杯登时碎成齑粉。

“好酒!”谢玄信手拭去酒渍,一舔唇道,“任臻,我此番就还你当年救命之恩!”

任臻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不卑不亢地勾唇一笑:“来年今日,再陪都督醉卧沙场!”

谢玄转身便走,毫无滞留,他翻身上马,拉过辔头,背对着任臻道:“再次重逢,只怕就要兵戎相见了!”

东晋战力最强的北府军如退潮一般,无声无息地撤回汉水下游的襄阳城。左右或有不解的问道:“都督何不趁两燕相争的大好良机,收复东都洛阳?”

谢玄淡然道:“燕帝看着谈笑自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否则也无法在慕容麟的疯狂围攻之下苦撑七日七夜。而如今河南战局至此,慕容麟仓皇北撤,西燕已是大占优势。方才又大开城门,孤身来迎,这般有恃无恐,必有后着。倘若我军贸然攻城,杨定又恰在此时回援,便会被人包了饺子——届时取城未果还要赔进兵马,还不如就此做个顺水人情。”顿了顿他在心底默默地道:“燕帝既志在天下,再见之际,不复旧恩,只怕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似心有所感一般,任臻也在同时回头,望向天边的血色残阳——他当然不信谢玄当真为报恩还情就肯引兵而还。谢都督虽然重信守诺却绝不迂腐,他肯退军不过是因为恐设伏兵、谨防有诈罢了!

无论如何,此番总算天不亡我!他视线北转,遥遥朝潼关方向看去,若照前约,拓跋珪应即将出战,截住慕容麟的退路,先断了慕容垂左膀右臂!但他也深知,前路漫漫,满布荆棘,征程万里不过是刚刚开始。

幸而今时今日,天佑长安,将星闪耀,齐聚于朝。

他身边有苻坚有姚嵩有慕容永还有拓跋珪,他不是孤军奋战。

第107章

且说那后燕成武帝慕容垂因爱子慕容熙长安为质却无故失踪之事问罪于西燕,两燕由此失和,开战以来,中原各州烽烟四起,战火席卷半壁江山,足足缠斗了数月。

东线潼关战场,拓跋珪大破翟斌的丁零大军,立斩丁零王翟斌,甚至顺势而上,占领了孤绝塞北的敕勒川。

南线洛河战场,任臻、杨定率骄骑精锐与后燕慕容麟苦战数十日,终以声东击西、诱敌深入之计,火烧后燕在河南一带的粮仓许昌,迫使慕容麟不得不率部向北转战突围,最终占了洛阳,南阳二郡,将西燕疆域南扩至汉水之滨,与东晋的荆州襄阳隔江相望。

北线萧关战场,后燕与北凉联军虽八万人马来势汹汹,然萧关自古险峻,易守难攻,更兼联军内部矛盾重重——后燕太子慕容宝打的如意算盘是让沮渠蒙逊的北凉骑兵攻坚在前,消耗掉燕军的有生力量自己再出手坐收渔利;而沮渠蒙逊本就想只是想借后燕军势夺萧关,东扩北凉领土而渗入关中,哪里会如他所愿?

而在此时,凉王苻坚发兵,攻打张掖,沮渠蒙逊闻讯大惊,弃与后燕的联盟之约于不顾抽身回援自己国都,慕容永早觑战机,趁对方阵势不稳兵力大减之际出关反攻,杀地慕容宝落花流水地向东撤逃,慕容永正欲乘胜追击,忽接到长安方面的诏书,命他即刻回师长安。

慕容永只得罢兵回京,愤愤不平地直入宫中,追问姚嵩:“眼见大胜在即,为何忽然收兵!”

时值十月,关中已是深秋,姚嵩犯了时疾,正执着本奏折恹恹地倚在榻上看,此刻缓缓地抬头看向慕容永:“后燕大军主力未伤,萧关官兵倾巢而出也只有两万,真要死追下去,王爷认为我们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