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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36)

慕容永心中一颤,从疯狂杀戮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回头张望。果见任臻飞驰而来,一展长枪,竟主动去拦杨定。

“皇上!”杨定使的是方天戟,一记下来何止力有千钧?!慕容永吓地险要魂飞魄散,飞骑想赶至二人之间,然赭白乃是神驹,终究快了一步,任臻一声轻叱,一记“点苍指路”直直袭去,杨定冷笑道:“找死!”说罢扬戟横扫,任臻耳中听得那呼呼风声,直觉地伏地身子,赭白长嘶一声,向高跃起丈余,避开这石破天惊的一戟,四蹄还不及落地,任臻便再次反手拖枪就刺——甫一交手,任臻便知论力气自己绝非杨定的对手,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便占着马好,轻灵迅疾地连连穿刺,一时之间竟似能与杨定战成平手,正在此时,慕容永纵马冲到,他既抱着必死救人之心,便没有御马,而是硬生生地连人带马撞了过去——杨定胯,下战马亦覆铁甲,受此冲击竟不倒地,反倒是慕容永的战马被撞地骨折肉碎,自己也被那股反坐力高高抛起,甩到半空!任臻一勒赭白缰绳,神驹跃起,任臻竭力伸长右手,在空中牢牢攥住了慕容永猛地一拽,将人拉到马上,赭白一声长嘶,急冲回地,任臻借此冲势,长枪回转,狠命刺进杨定坐骑的眼中!

这一招若杨定毫无防备,那战马被撞在先,被刺在后,顿时连伤带吓,撒蹄就奔,剧烈跑跳间几乎要把杨定掀下马去,杨定在马上险象环生狼狈不堪,后来连连勒缰记记狠抽,才算稳住了坐骑,回头再去看时,便只见到那两人一骑在飞扬尘土间渐渐远去的背影了。

“慕容冲……”杨定呸地吐掉一嘴的泥沙,表情阴郁,“我杨定必再会你一次!”

任臻接应到了慕容永,与大部队会合后,两万余众退潮般地拥回阿房——众将皆知,一夜苦战,死伤无数,也不过是给主力撤退多争取了一些时间——只要避开了苻坚此次兵锋,阿房城墙高粮广,大可固守,苻坚大军退回不过是时日问题。因而全军抛弃辎重,狠赶了大半夜的路,直至黎明时分,方才远远望见阿城的城垒,姚嵩并慕容永方不约而同的发出放松的叹息。任臻血战累夜,已是疲倦至极,此刻才有余力回顾,见有命撤回来的燕军已不足半数,心中不免大痛,姚嵩知他心思,抹了把脸上血污,道:“皇上,留的青山。”

任臻只得点点头道:“但愿苻坚和杨定会师后没那么快追来——”话未说完,他便在马上呆立住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须臾过后,众人也都听见了天边传来闷雷般的响动,一时万众色变,驻足后顾。那声音如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转眼间就看到苻坚的金色大纛从阴沉泛青的晨空里招展而出——秦军竟是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整军完毕,紧咬而来!

“皇上!”慕容永在马上沉声道,“秦军展眼杀来,请让末将率军断后,让大军入城!”

“留多少人断后?”任臻摇摇头道,“秦军一气掩杀过来,我军已是惊弓之鸟,多少都挡不住。”

姚嵩难得同意慕容永的话,一拉任臻的铠甲:“皇上,他们距我们还有数里,而阿房就在眼前,慕容将军挡得一阵,大军自可入城,救的多少算多少,再晚就——迟了!”

任臻知道姚嵩咽下去的那个词是“全军覆没”——苻坚于他国仇家恨在先,又为他所伤在后,此次定然不会再留余手,但即便派人断后,大军入城,只怕进不了一半,秦军便能冲破防线杀至。到时兵卒在急慌恐惧之下,必然乱成一团争先恐后自相践踏,届时恐怕闭门不及,秦军骑兵就会势如破竹地攻入城内,连阿房都守它不住。

“皇上!”眼看天边那层黑压压的乌云又朝他们逼近了点,所有人都急出了一头热汗,任臻环顾左右,缓缓地道:“大军如常缓步入城,不可急切踩踏,吩咐下去,各营长官压阵,有惊惶跑动者,立斩不赦!”

“不派人断后?”慕容永微惊,“秦军若冲袭后军——”姚嵩第一个反应过来,击掌道:“可是效孔明的空城计?”任臻微一点头,眯着眼道:“秦军乃是惨胜。若非杨定碰巧此时来援,我们两头夹击计成,他们就会被包了饺子,因而苻坚不得不疑忧重重——这些人马可是他最后的压箱宝了,半点闪失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