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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367)

苻坚轻咳一声,低下头去,任臻适时仰头,温软的唇在他嘴角轻轻扫过。

第109章

二人一触即分,苻坚则略带尴尬地偏过头去:“走吧,这儿风大。”

任臻舔了舔唇,没说什么,便也起身尾随而去。

接下来大军入城,安民整军更是忙乱,直到入夜杨定才回来复命,没想到这一次他还当真不是空手而回了。

苻坚与任臻无语地看着杨定身边的发乱髻散尤难掩丽色的盛装女子。

任臻拍了拍脑袋,纳闷道:“沮渠蒙逊变性了?”

苻坚:“……”

杨定抬手抹去额上油汗:“末将在城东发现沮渠军动向,正欲急追,谁知途中忽有数架战车倾翻阻道,数十个北凉士兵正负隅顽抗——”

任臻扶额:“然后你杀退敌军,就发现车中皆是女眷?”杨定点了点头,没好意思说他发现车中之人是个女子之后本欲绕行,继续追击,谁知那女子破口大骂其“乱臣贼子”“窃国篡位”,他不堪其扰,又无可奈何,兼见耽搁了太多时间再难觅沮渠蒙逊的踪迹,只得灰头土脸地带着该“战俘”回城复命。

苻坚与任臻互看一眼,知又是沮渠蒙逊弃车保帅之计,在修罗战场之上,向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怕也只有杨定这样尚存仁心之人才会因为怕伤及无辜而止步不前——可见沮渠蒙逊从任臻破城到杨定追击,一步步都在谋算人心。

不过能被沮渠蒙逊当做挡箭牌的,应该也不会是寻常女子,果然见那女子昂首朗声道:“我乃北凉公主!尔等既灭我国,无须多言,杀了我便是!”

任臻回过味来了——北凉名义上还是吕氏天下,她既自称公主,吕纂早死,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想来是吕光所出,没想到被沮渠蒙逊从姑臧一路带到了张掖。不由笑道:“你既是吕光之女,难道不知堂上所坐何人?”

那吕氏公主为人所俘竟也毫不畏惧,当即昂首答道:“当年年幼,在明光宫中只遥遥得见一眼,却也知道苻坚这忘恩负义的小人!”

杨定吓了大跳,忙喝止道:“不可妄言!”

吕姝冷笑道:“我何曾妄言?父皇本已为凉州之主,顾念旧情而迎回苻天王,谁知不过三年,天王就能反客为主,毫不客气地夺人江山!”

此话说地斩钉截铁,绝非闺阁中人语气,在场诸人闻言皆是一愣,还是任臻先猜出了些许因由,不由微一冷笑——沮渠蒙逊对女子向来甚有手段,要蛊惑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又有何难?难为她在最后关头被弃若敝履,还以为那个仓皇撤退的“张掖公”是救国危难的“大忠臣”呢。

杨定见任臻脸色陡变,恐他关心则乱,一怒之下会真格地处置这太敢讲话的纤纤弱质,届时苻坚便是有心宽仁也断然不会去逆他之意,赶忙一拽吕姝的胳膊,横眉怒目地道:“闭嘴!”吕姝性子却烈,一把挣开他的手,断然道:“无知莽夫也敢对本公主无礼!”

任臻挑了挑眉,起身踱到她面前,抬手指了指杨定,忽然厉声道:“公主?你是哪门子的公主?!若非这‘无知莽夫’你早已命丧马蹄之下!还由得你在此摆谱?!”吕姝被他吼地一怔,又听他疾言厉色地连连诘问道:“你父亲吕光生前虽据有凉州,可从敢未称帝,反以臣礼迎回旧主;被他的亲儿子你的亲大哥逼死沙场之后,‘懿武皇帝’的谥号还是你口中那个‘反客为主’‘忘恩负义’之人给追封的——凉州从头到尾都属苻氏,却是谁夺谁的江山?!你再敢大放厥词侮辱他们,我有千百种方法让‘公主殿下’求死不能!”

他的表情阴森狠毒,吕姝被吓地倒退一步,正好踩在杨定战靴之上,杨定在后扶挡了一把,正想开口解围,一直高坐主位一声不吭的苻坚忽而缓缓起身,低声道:“够了!”他走到二人中间,将已成惊弓之鸟的吕姝拉开:“后凉国祚的确传至吕氏,吕纂谋逆,罪不及家人。她既是吕光之女,自也是后凉公主无疑,岂可见故人之女沦落受难?”

任臻几乎没能听懂,他反应不过来似地微张着嘴扭头看向苻坚——苻坚却没看他一眼,径直命人将吕姝带下,好生安置。

事后杨定放心不下,亲往查探,刚掀开营帐一角,便见里头碰地一声摔出一只杯盏,随即是吕姝的娇叱之声:“莫以为我不知你们天王在想什么,张掖城中匈奴人居多,沮渠蒙逊虽暂时撤退,留在城里的残余势力却还是千丝万缕,苻坚想要利用我们这些被俘的皇族来出面安民,尽快稳定张掖局势——我绝不如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