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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369)

立即有驳斥嗤笑之声传来“你知道甚么!杨后已徐娘半老,怎及的上公主风华正茂?天王如今后宫空虚无人入主,若要做皇后,少不得也得是个冰清玉洁的名门之女。”

“嗐~反正都是俘虏,不如将这对姑嫂一并儿收了,也免得左右为难~”

在一片哄笑声中,杨定自暗处走出,黑着脸斥道:“一个二个都不要命了?须知妄议君上,按律当诛!”

诸将被唬了大跳,全都噤若寒蝉地愣在原地——杨定平日虽不苟言笑木讷少言,却从未对他们这般疾言厉色,连忙告罪认错,谁知杨定竟反常地不肯罢休,坚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谁的求情都不理会,硬是命左右亲兵将方才说笑最放肆的三四个小将捆到营前,结结实实地各打二十军棍。

辅国大将军难得动怒,谁敢留手?硬是将这几个刚在张掖之战中杀敌英勇而崭露头角的军中新贵抽了个血肉横飞,那几位倒都咬牙死忍,不敢惨叫,数百人围观的大校场上静悄悄的,唯有沉闷的棍击拍肉之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杨定双手负背,面无表情地踱着步,扫视大气不敢出的众兵将,冷冷地道:“军有明法,不得造谣生事,遑论妄议君上!此次小惩大诫,若在军营之中再闻此类无稽之谈,从严治罪!”

一时杖责完毕,亲兵扶起,士兵们见受刑诸人的臀股之间已然鲜血淋漓,不得行走,不由各自悚然,鸦默雀静地各自散去。

人潮退尽,原地现出了一个驻足不动的身影。杨定微微张唇,片刻过后,认命地低着头走上前去:“我不知你也在此。”

任臻无奈道:“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更是天下皆知了。”杨定忙尴尬地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想着小惩大诫、杀一儆百,造谣本、本就不该么——我只是不想见到你难过。”

任臻闻言抬头,二人四目相对,任臻笑了一笑,反问道:“我为何要难过?”

杨定不答,眼中满是关心与了然。任臻扯了扯嘴角,忽然兜住杨定宽厚的肩膀:“大个子,我不难过,真的。若传闻属实…也属应当。他既然贵为一国之君,有些事便于情于理、不得不为。我与他都已非少年,大半辈子跌宕起伏,死生契阔,若连这点都堪不破,早已爱不起了。”

杨定沉默半晌,忽然低声道:“若是真爱,岂忍辜负何况还误了一个女子前程幸福。”

这是杨定第一次对苻坚所作所为抱有微词,任臻心内触动,忽然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道:“我知你甚厌龙阳,却肯为我至此,这份情无以回报,不若以身相许吧~”

杨定顿时寒毛直竖,任臻隔着武袍都能感受到他坚实而贲张的肌肉在微微颤栗,便哈哈一笑地放开他道:“吓你的,瞧你怕的,开个玩笑罢了。兄弟是兄弟,爱人是爱人,岂可混为一谈?”

杨定吐出一口长气,转过头去,沉声责道:“我是真担心你,你却总爱捉弄我。”

任臻赶上前又贴了过去,勾肩搭背地道:“别动气,是我太不正经,明知你不惯还开这玩笑。”见杨定面上已无不快,方才又续道:“莫担心了,我真没事。”

只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我既然做不到全情专心只爱他一人,又有何面目有何立场要求他为我守身如玉?

所以心里再憋屈再不快再烦闷再难过,也终究无法宣诸于口。

然则看的开却不代表做得到,平定张掖后苻坚急于班师忙于善后,本就忙地难觅踪影,任臻心中有气,偶尔与其见了面,交谈不到两三句便冷淡中止,借故离开,一来二去自己都觉得不耐起来——男儿丈夫,如女子一般患得患失欲言又止,着实没意思。而此时侦骑回报陇山地区果然发现沮渠蒙逊行踪。

如此正中任臻下怀,他正苦于此时无事可做,登时起身道:“我领兵去追,这一次定不让他走脱!”

苻坚闻讯,匆匆赶至,断然拒绝道:“不可!”

任臻正独自在帐内更换盔甲,武袍刚刚褪下一半,松垮垮地尽堆在精瘦的腰间,闻声扭过头来看向不请自来的苻坚,一挑眉道:“为何不可?”

苻坚没料到任臻已在更衣,露出一身白晃晃的结实肌肉,忙一摆手命跟随的侍卫退出去,方道:“沮渠蒙逊其人狡诈,善于行军,群山莽林之中怎会轻易暴露行踪?此定为疑兵之计,诱人中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