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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40)

秦军把慕容氏祖宗十八代都编排过去了,连慕容冲之父慕容皝强占其弟吴王慕容垂之妻大段妃的八卦都拎出来讲了个巨细无靡,任臻听的想笑,这个时代莫不是也有狗仔队苹果报什么的,否则哪能这么绘声绘色胡说八道?他心知这番草稿怕不是杨定个心直口快傻大个的手笔——写这番骂词的大概巴不得杨定激怒鲜卑,被一刀宰了最好,看了在旁已气地面红耳赤的慕容恒一眼:“皇叔,不用让人骂回去了。”

“带一万多人就想破阿房城,这杨定实在太过目中无人!”慕容恒手脚发抖,不知是气是怒,任臻则一扬手,干脆止了燕军回骂,自己登临城头,向下俯瞰,城上城下的火把将天地照的有如白昼,他在这片炽热的火光中朗声道:“杨定,苻坚已如风中落叶,朝不保夕,你又何苦白费周章,妄造杀孽?

一时三军皆静,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送到杨定耳中,他右手一展,长戟顿地,轰然一声,如砸进每一兵士的心里:“天王恩养五胡,泽被天下,反遭家奴噬主,我杨定偏就看不惯!”

任臻摇头一笑,自语道:“这回倒是他真心话了。”忽而转身下楼,唯留下一句:“慕容永,擒他见朕。”

多说无益,战场上见真章吧。

外面喊声震天,宫内红袖添香。姚嵩替他斟满一斛凉州美酒,挑唇笑道:“皇上就不担心战况?”任臻一饮而尽:“甘冽爽口,醇美柔润,果真好酒。”将鲜红的葡萄酒放下,有些惋惜地道:“可惜放错了杯,若置于玉杯之中,交互辉映,相得益彰——多好。”

姚嵩放下酒壶:“玉杯不难找,就怕琼浆易泄,反而不美。”

任臻一笑置之,偏过头反问他:“那你觉得能生擒杨定吗?”姚嵩拢袖笑道:“臣与皇上玩个游戏,同将战果写下,看看可是同一结论可好?”

“你也爱看三国演义么?”任臻见姚嵩满脸不解的表情,大笑挥手,“来写!”于是二人都以指沾酒,在案上划出两字。姚嵩移过烛台,明明灭灭地映出两个相同的词——诈降。

任臻哈哈一笑,拂袖擦去酒渍,姚嵩在柔和飘逸的烛火下亦笑地真诚:“那边的慕容垂已下邺城,称吴王,占据关东是迟早的事,他还忌惮着您出自正统,因而不敢称帝,但究其情势,吴王一派已占上风,我们无法东归,只能在此与苻坚死战到底——胜则得关中,败则无可退,阿房就是据点!苻坚也想拔了阿房,但阿城固若金汤,秦军又久困缺粮,兵力疲敝,已经无法再组织一场真格的攻城战了。故而只有兵行险招,安插个杨定进来,想里应外合。”

阿房城外,战鼓喧天,厮杀遍地,任臻缓缓点头:“所以,杨定必败。”

话音落,鼓声停,战报一路从城楼上高声传进:“禀皇上,尚书令生擒杨定,秦军退败!”

任臻起身,伸了个懒腰,再顺手掐灭了烛焰。姚嵩躬身问道:“皇上去会一会这个刺头?”

“忙什么。今晚闹了一宿,回去休息是正经。”今夜月色惨淡,任臻跨出房门之际,在朦胧晦暗中背对着姚嵩又道,“我很庆幸,你不是我的敌人。”

姚嵩在黑暗中垂首不答,眉间却不期然微微皱起,第一次在心中觉得有一丝隐约而深沉的难过——你又怎知,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

第15章

任臻说不忙,便当真是不忙,足足把杨定在马厩里关了三天,滴米不给,开始时候杨定还在破口大骂,等着预期中的人来招降,可被丢在臭气冲天的马厩里数日无人问津,到后面几乎话都说不出口了,喉咙里着了火一般,只觉这般零碎折磨还不如战场是死个痛快。昏沉中忽然听见外面脚步声响,才勉强咽下一口口水,睁开干涩的双眼,望向来人。

任臻着紫衣戴高冠,难得穿戴齐整地带着几个人跨步进来,杨定五花大绑,灰头土脸,见他便呸地一声转过头去。

任臻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捂着嘴摆出副震惊表情拔尖着声音道:“杨将军!?你肿么了!天啊!怎么能对杨将军如此无礼!来人哪,快来人哪……松绑,看座!”慕容永扶额,姚嵩摇头,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又演过头了。

杨定气地阵阵发晕——不是你一声令下,有人敢这般折辱于我?!“家下之奴!本公不要你假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