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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三爷(102)

何况以前温良玉是贵公子,他是乡下私生子,是他玷污了温良玉,现在沧海换桑田,他是林家的主人,温良玉却落拓得快成一把碎渣了。

现在的情势,是温良玉高攀他,他这颗高枝还在冷眼瞧着他,不定会不会心软。

总之林弘山是忘记了,把温良玉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管他是谁呢,或许是命,温良玉没个好命罢了。

如此一想,林弘山对自己的这条好命审视一番,认为海阔天空,自己犯不着为难自己,于是吃过晚饭准备出门一趟。

出门前不免要打扮一番,丁田凑在身前,一颗颗对上白纽扣,拎出薄呢子大衣抖啰开给林弘山穿上,从头到脚理一遍,是瘦得过于高挑空荡的样子。

走下楼,正好遇见叶峥嵘回来了,天光暗了些,从檐角漫进屋子,他正往里走,抬眼一看林弘山是要出门的样子:“三爷要出门?”

他问得多余,林弘山不给他多余的眼神,于是他匆匆上楼,林弘山略等了他一小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学校的制服,穿着衬衫和线衫,一抹脑门上细密的汗珠,松开一颗纽扣的衬衫领口都往外透着热气。

林弘山忍不住感慨年轻人火气就是旺,完全忘了自己没这股火气只是因为现在不需要急匆匆的奔来跑去。

叶峥嵘现在上高中,课程不重,但也值得他咬一咬笔杆子,每天早上坐着三爷的车被送去学校,傍晚才回来,在接触一个新世界的同时,他仿佛也离三爷的世界远了一些。

如今丁田在三爷身边,就好像当初他替代丁田一样,三爷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应,使他生出一种隐隐的不适和别扭,虽然就一小点点。

坐上了车,叶峥嵘也没想出三爷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当下杂事不少,但没哪一件是需要三爷亲自去处理的,也没突然出现不得了的急况。

等到了地方,叶峥嵘登时堂皇了起来,站在门口有了些目瞪口呆之感,当然脸上还是非常平静的。

他们来的地方是个光风霁月,富丽堂皇的窑子,虽然称清吟小班,是高级场所,但还是掩盖不了这是个窑子的事实。叶峥嵘还没回过伸,林弘山已经被拥着迎进去了,一行人好不热闹的往里走,待到落座又进来一溜女子,环肥燕瘦,且保证各个‘干净’。

这些女子专于一艺,如琵琶、鼓板、昆曲、小调,拨弄起管弦卖弄起歌喉来是半点都不含糊,轻吟浅唱起几许迷梦,想把这位贵人拢进梦中来一场醉生梦死的大富贵。

可惜贵人听不懂,一双眼睛死沉沉的落在她们身上,毫不避讳的看她们的胸脯和腰肢,想要从中看出一点趣味来。

但确实看不出来,于是招手把人叫来身前,想要一试究竟,正对着林弘山抬手方向的女子一愣,放下琵琶受宠若惊的露出笑,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如履薄冰一样走到他面前。

林弘山打眼一看,豁!好一张大红嘴唇,好一张白脸蛋子,远看只觉得她美艳,近看全是脂粉,登时下不去手了,想要一试究竟也试不成。

喝了小半宿的酒,听了小半宿的酒,最后想着自己这一趟不能白来,换了个对象招手叫来身前,这个比方才那个好多了,走的雅致路线,脂粉也淡,香气也浅,顶着一口气在胸膛里,林弘山伸手认真的调戏了她一把,然后瞧她含羞带怯一垂眼,一把娇滴滴的嗓子发嗔:“三爷!”

林弘山暗自吞口水,把手收了回来,有了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憋了半宿一把将人从身边撂开出了房门,有点逃的意思。

外面空气新鲜又冰凉,比房间里又热又腻那股劲好多了,叉腰站在廊下,林弘山暗自皱眉非常不得劲,瞧着那姑娘他倒是想下手,可就有股逼着自己吃泔水的难受劲。

香喷喷的姑娘,到他这里成了一桶美丽的人形泔水,这事搁谁能说得清?

于是无功而返,而后再接再厉,转换目光朝更宽阔的地方瞧,反正天高海阔嘛,林三爷哪里去不得。

尚且少年的叶峥嵘和丁田也势要跟随三爷,无论走南闯北,还是进出窑子,为了争夺三爷心腹这个彼此都觉得岌岌可危的位置,两人已经到水深火热的程度。

于是在林弘山将目光放在戏园子之后,两人都苦大仇深的咬牙坚持。

丁田是苦大仇深在脸上,叶峥嵘是苦大仇深在心里,他俩心态各有不同,丁田觉得这地方还不如窑子,实在是糟污,再看那些少年,也觉得他们是一滩烂肉。

叶峥嵘则说不太清自己在苦大仇深什么,大概是对林弘山的男男之恋留下了阴影,上次他瞧着他和温良玉谈情说爱的时候还没回过神,一度没看出他俩是在搞个什么鬼,一双男性朋友竟也如此黏黏糊糊,其中一方还是不思进取的温良玉,让他暗自皱了不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