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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三爷(86)

林弘山知道他的饭是假饭,放了茶杯就告辞了,回到家里气得将客厅砸得稀巴烂。

他要温良玉回来,可他不能再去绑他一次了。

他在厅里乒乓的砸,没人敢来拦,砸完他将沙发上的瓷器碎片抖啰下去,就着天色和方寸的软垫躺了下去。

门外婆子妈子听见声响终于停了,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看身旁的叶峥嵘:“叶哥儿知晓这……”

叶峥嵘平淡的打断她:“不知道。”

婆子没得趣,瞧这小子的侧脸,冷峻的,那模样不好相与,便呐呐问:“这要去收拾吗?”

“你们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

叶峥嵘走进屋子里,没开灯,站了一会适应了也能看清个大概,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斜落在沙发上,三爷正蜷在那里,四处都是碎瓷片子,破碎支离的一整屋。

走到沙发前,看三爷似乎熟睡了,没了根骨一样了仰躺着,他是不能说话的人,一张脸在月光下也是缄默的气质。

叶峥嵘瞧着三爷,瞧不懂三爷,不知道他是在闹什么。

他在发脾气,在为了温家那位气得头发昏。

可为的个什么,叶峥嵘真是瞧不明白,他母亲贤惠温柔,他当时都四岁了,学了千字文,还会背骆宾王的诗,可父亲还不是为了前程就把他们抛了。

周大娘不少背着娘念叨,骂杀千刀的负心汉,曾经说最爱娘,要同她好一辈子,说要挣钱来给她享福,最后为了富贵就抛家弃子。

感情哪有财帛动人。

叶峥嵘半蹲下,凑近些看三爷,瞧见他鼻梁很高,鼻梁高的人有志气,也有福气,看相的都是这么说的。

“怎么偏喜欢个没用的男人。”叶峥嵘小声嘀咕。

林弘山骤然睁开眼,盯着他,黑漆漆冰冷的,叶峥嵘站起身:“三、三爷。”

叶峥嵘这算撞上了,被碎瓷片砸破了相。

林弘山这样硬朗的年轻人,也生生把自己闹病了,发起了低温烧,躺在家里歇了两日。

大家知道他疯魔了,不敢来拜访,只有那位不务实的赵务实公子来看了一趟,赵务实前脚走,后脚潘刈州就提着名贵中药材来了,叶峥嵘把人引到林弘山的门前,他推门进内,就看见林弘山闭眼躺在床上,大夏天身上还盖着毯子,额头上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脸色差得瞧着人都白了。

“弘山。”潘刈州压低声音。

林弘山知道他来了,睁开眼勉强点了一下头,潘刈州就着赵务实之前的凳子在床边坐下,坐下半晌居然没说出一句话来。

林弘山看潘刈州的脸色不好,五味杂陈的,只当是在为自己难过,将手伸出床沿,想告诉他不要担心。

潘刈州拉住他的手,整理好情绪露出了一点飘渺笑,声音也带着顾飘忽劲:“你倒是痴情,这便卧床不起了。”

林弘山没力气和他写什么痴情不痴情的,他就是要把人攥在手里过日子。

潘刈州问:“弘山,你就这样放不下温家那小子了,他有什么好的?”

林弘山左右轻轻摆了摆脑袋,心里想他的好我哪里和你说得着。

潘刈州道:“那便是没好处也认定了。”

闲话几句他的感情状况,潘刈州感慨他痴情,但也不想多提的转了话头:“你知道钱先生吗?”

林弘山想了想,摇头。

“你不知道也正常,他前几年去国外了,最近听到风声,他要回来,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他依然摇头。

“为了你啊。”潘刈州说完抿紧双唇不言语,像是想起了过往一般,回忆片刻看见那个得体儒雅的‘钱叔叔’,他摘帽站在阁楼上微笑,目光垂下瞧着他们。

对上林弘山疑惑的目光,解释道:“钱先生是你母亲的长辈,两人十分亲厚,他易居海外多年,这次回来想必就是为了你。”

“况且……”潘刈州沉吟片刻:“听闻你母亲曾经有留下一些东西,或许他知道一些眉目。”

林弘山听着,半垂眼勉强打起了一些精神,他从未打听过有关自己母亲的一切,一来大家都上赶着告诉他,林家姨娘暗示她是下贱外室,冯太太又说她是多了不得的龙大小姐,一个个欲言又止,都只等着他问一句。

可他偏不问,过去的事,知道了能有什么用,她死了,他改不了这事实。

他来了精神,潘刈州也就继续说下去:“你母亲,姓龙,名梵如,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这个措辞似乎费了不少心力,林弘山就听着,病中睫羽不安的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