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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三爷(98)

虽然盛家的人都怀疑是他做的鬼,但外界许多人都不这么认为,他们只认为是林弘山这个人命中带煞,刚一回来,就克死了林宗洋,与林焕文内斗惹得林家内部不安,平日里谁和他有了龃龉有了争斗,不是出门谈生意半路撞了车,就是被路上的碎玻璃片扎了轮胎,现在更厉害,好好的走在路上,迎面一辆车就把林易之撞死了,林焕文昏迷至今还没醒过来。

要说不是命里带煞,这么如此令人心惊胆战呢?

当然大家也怀疑过都是刻意为之,但是林弘山一个乡下来的臭小子,来这里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初崭露头角靠的就是这股人挡煞人佛挡煞佛的气势,更何况他还有一双黑恹恹,鬼气森森的眼睛。

外来的私生子,林家的浩荡劫,或许这就是命也说不定。

所以那个车夫不能死,他犯了错自然逃得越远越好,被人杀了可不好。

警署那边林弘山交涉不上,也不敢和他交涉,上次那批货的事警署的人还没忘,他这新贵崛起得太快,脚上都还沾着泥巴,那些人自认清高,不想和他混在一起,人之常情。

潘刈州来拜访他,压着帽檐匆匆进来,现在到了秋天,他又能恢复之前严严实实的打扮了,裹着一身楮色风衣落座,是来问他想法的,不过他来得太早太急,林弘山还没起床,昨晚喝了一点酒,喝过几杯之后叶峥嵘说这酒喝多了第二天会头疼,给了他换了果酒尝尝。

一尝就尝了两大瓶,果然好滋味,一觉睡到了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不想起床,坐在床沿发呆,叶峥嵘唤他:“三爷?”

林弘山不耐烦的回神,踩上拖鞋走进浴室,牙膏已经挤好,牙刷横在装满水的口杯上,用的最贵的丝带牙膏,洗漱之后走下楼,潘刈州已经等了他许久了,看他下来了放下茶杯,道:“怎么喝那么多酒?”

林弘山绕过客厅坐进沙发,大拇指挨着食指指腹,表示自己只喝了一点点,不过他的表现实在不像只喝了一点点,丫头给他倒上水,仰头便咕咚咕咚全喝了,身上还穿着睡衣,黑色的丝绸,和他人一样懒散的姿态,双眼也无神。

不过他一直都双眼无神就是了。

潘刈州不对林弘山多做点评,只问:“如今盛家不放手,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林弘山倚在沙发扶手上,指节曲起撑着侧脸,认真的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想的,抬眼看着潘刈州。

潘刈州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肠肚,想他心肠怎会生得这么恶,还恶得不讲方法,无奈扶额:“动作再大一点这事就兜不住了。”

林弘山摇头,抬起手慢吞吞的比划,叶峥嵘垂眼看着道:“这事三爷不搀和了,三爷不需要林家,是林家需要三爷。”

潘刈州眼皮一跳,懂他的意思了:“弘山,几日不见,很有长进嘛。”

林弘山心想这算什么长进,谁都看得出的事,连叶峥嵘都轮着轱辘跟他说了两遍‘若是三爷你硬抢,以后的麻烦还会很多的。’

他不抢,他要林家那些人来求着他出面主持大局。

是林家需要他,不是他需要林家。

于是林弘山开始了闭门不见客的日子,周佳士来拜访过他一次,李睿也来拜访过他一次,周佳士是出于朋友情面来了,李睿是出于帮助一个将要冉冉升起的事业伙伴来的,所以周佳士来了是喝茶,李睿来了是聊天,探听他的想法,或者说是想要林弘山一句话,林弘山若是说要和盛家斗法,把林家抢回来,他就顺手卖个人情答应帮他。

可是林弘山居然说,我不要林家。

甚至颇为认真的告诉他。

“过去十八年没有林家我也活了,我凭自己能过得很好。”

恹恹的,很认真,很倔强,让李睿晃然,劝他:“何必争这一时意气。”

可是这是真心话,分划遗产那一天,林弘山只拿到了一套积灰比鞋底还厚的老旧偏远的房子,那一刻他就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时过境迁了,林弘山发觉吃饱穿暖是不够的,不往上爬就永远只能活在别人脚下,经过的人一人一脚踩踏而过。

李睿很感慨,将这当下热议的‘盛林之争’的最新消息告知朋友,这样戏剧性的转折飞快传播,于是转眼大家都知道了林弘山不想要林家。

被人怀疑谋害兄长,被人怀疑要独占林家,被人不断的怀疑猜测,那个乡下来的少年生气了,说出了这样倔强的话,甚至有点幼稚。

当然,还透着气节,这是文人的最酸点评。

有气节的林弘山为了更有气节,开始了在家里等着林氏肱骨来三顾茅庐的日子,等得十分专注,相信外面的事情一摆平他们一定会来的,毕竟他们是人,个个上有老下有小,人都是肉做的,他们要是不来,他们家的人莫名其妙挨了枪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