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倒是没太在意,何二雷在他眼里就是个大老粗,有点爱玩,但是不出大格,属于有贼心没贼胆那种。
所以对于他说的话,沈瑜不计较,还觉得挺有意思,顺着他往下说,“可不是,有点缘分。”
说完,对着他眯眼一笑,那一笑仿佛五月里的丁香,有股醉人的味道。
何二雷就在这个笑容里,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像是被一罐子蜜糖当头淋下来一样。
长得好看就算了,还这么会说话唠嗑,“小红”真好!
“你家住几单元几楼,我正好带着尺,去给你量量门窗。”
何二雷心直,他要是觉得谁好,就掏心掏肺的。
沈瑜笑着婉拒,“别麻烦你了,这不是还没开工呢么?”
可何二雷很坚持,“你不知道,量好尺寸还得定做,定做完了再安装,中间过程挺折腾,早量早完工,过几天天凉了,又没到供暖的时候,这家属院的破木头窗户呼呼透风,冻感冒咋整?”
沈瑜倒没想到这一层,他虽然是大会计师,但在建筑工程这方面,人何二雷是行家里手。
听行家的准没错,沈瑜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善如流,听人劝吃饱饭嘛。
“那就麻烦你帮我量一下尺寸?”
沈瑜笑着问。
何二雷立即点头如捣蒜,乐不得的,“咱俩这关系还说啥了,走吧,去你家。”
说完,又觉得自己嘴上跑风漏气,他俩啥关系?说起来那是相当的暧昧尴尬……
自己偷偷红了脸,何二雷又忍不住悄悄打量沈瑜的脸色,发现对方倒是一切正常,他心里不禁开始瞎捉摸。
哎,“小红”到底是干那行的,就是经得多,见得广,自己屡屡说错话,他都没什么反应。
可在那方面有阅历显然不是啥好事,一想起来这些,何二雷心里就揪揪的慌。
好好的人儿,这么漂亮随和,咋就误入歧途了呢?
何二雷跟着沈瑜回家的路上,一直蒙头蒙脑的想这事,整的自己相当闹心。
等到了沈瑜家,推门进屋,他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小红”家里,那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家徒四壁,要啥没啥!
可以不夸张的说,连个洗脸盆都不称!
不过倒是收拾的非常干净利索,窗明几净的,但依然掩饰不了那扑面而来的寒酸气。
瞅瞅那写字台,老八辈子的样式,木头都要糟粕了,这还不说,连块像样的桌布都没罩。
再瞅瞅那电视机,老大个脑袋,扔外面,捡破烂的都嫌它占地方。
卧室更不用说了,一件像样家具都没有,床上铺的破海绵垫子都快风化了。
这是啥条件啊?“小红”咋混的这么惨?何二雷的心开始滴血。
其实在酒吧那天晚上,他就猜出来了,对方条件肯定不太好。
为啥?因为在酒吧上班,要是想赚钱,那必须得年轻,漂亮,会捯饬,嘴甜,狡猾,能哄人。
但反观小红,好看是挺好看,但是穿得太朴素,不穿红,不戴绿,那天晚上好像还穿了个运动鞋,运动裤,灰不溜秋的,不时髦。
而且他又不化妆,迷离灯光下一照,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当然,这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就是,小红岁数太大了,也不会哄人。
谁点陪酒的不喜欢肉皮嫩,嘴巴甜的姑娘小伙,但小红一看就是个有经历的大龄男青年。
男人嘛,都喜欢纯纯的,虽然心里清楚陪酒的不可能纯,但瞎子点灯,图个心理安慰呗。
因此小红这样的在酒吧谋生,生意指定是好不了。
何二雷当初点他,一方面是觉得顺眼,另一方面也是有心照顾他。
他心眼好,看见谁有困难都愿意帮一把,那天在酒吧也是,反正点谁都是点,也不摸手,也不搂腰,那就照顾照顾岁数大,生意不好的吧。
没成想,还是个意外惊喜,细看之下,小红那是老好看了。
何二雷一边给窗户量尺寸,一边胡思乱想,还偷偷瞧沈瑜。
沈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看他手脚麻利,一边量尺寸一边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计数,也用不上自己帮忙。
便说,“你先忙着,我下楼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他是去给何二雷买烟和饮料,不能让对方白帮忙。现在家里被他收拾的空荡荡的,想请人家喝口热水都没法弄。
等他回来的时候,何二雷已经把尺寸都量完了,正在卫生间洗手。
看沈瑜进屋,他问,“这房子是你自己的,还是租的?”
沈瑜把饮料拧开,递给他,“我父母的。”
何二雷点点头,“哦。那他们搬新家了?”
沈瑜笑笑,“没有,他们都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