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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为臣(124)+番外

饶是永琰再沉的住气,此刻也瞠目打断他:“甘肃没有旱灾?!”

“无旱无蝗,难得的太平年景。”

王擅望不仅是贪墨敛财,而根本是冒赈欺君!大清开国以来还未曾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混蛋!”永琰一砸桌子,三个茶杯都被震地跳起数寸,落下后还兀自叮叮当当撞晃不已。和珅忙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一面转头强笑道:“若大个甘肃,就没人管吗?”

“王大人手眼通天谁人敢管——再说甘肃自巡抚以下藩臬道府县各司各部,哪个没拿过王大人的‘冰炭银子’,哪个不是他王擅望的座下爪牙?却去何处说理?!——皇上还不是嘉奖他为什么天下巡抚表率!”卢公子长叹一声,“卢家虽然没出过半个举人进士,却也知道廉耻,不肯阿谀权贵,高兵记恨多时了——也不知在榆中县还能待多久……所以才想着今年赴京赶考,寻个机会全家老小迁往京城,好歹天子脚下,还不至出那样人面兽心伪善邀名的禽兽!”

待和珅劝走了人,再回屋来就见永琰叠声命那侍卫取钦差印证来,他立马就要办了王擅望一干贪官,和珅见惯了在宫里外表十分端谨木讷实则万般心机内蕴的十五阿哥,陡然见他初尝民间疾苦竟透露出几分他这年纪应有的少年血性和冲动,心中却也不由地弃了几分生疏成见,因而忙按住他劝道:“我们就这三个人,这个时分拿着钦差印信却去哪里拿人,无凭无据地只怕刚到兰州衙门就要教他们反咬一口,岂不是吃个现成亏?还是等天明了,发谕命穆彰阿带着钦差行仗回来,名正言顺地请旨问他,十五爷看着可好?”

永琰转念一想,和珅所言句句在理,自己到底年轻没见过大阵仗,因而允了,二人商议到后半夜尤未肯眠,却忽然听见前庄一阵喧哗吵闹,灯下窗外影影绰绰地几个下人张皇奔走,甚至隐约可闻兵刃之声——永琰久居深宫,还未反应过来,和珅却猛一个激灵跳起来——卢家庄有变!

当是时,本在门外守夜的侍卫推门而入,礼也顾不上行:“爷,有官兵把卢家庄团团围住了!”

这一下非同小可,永琰震惊地站起身子——几乎立即想到了在宫中有心问鼎宝座的自家兄弟——骨肉至亲又如何,为着这九五至尊的位子恨不得吃了对方,这千里买凶追杀的例子,前朝多了去了!

和珅却急中不慌,他估摸着两人的行踪未必就被宫中之人知道了,于是喝问道:“官兵无缘无故围庄做什么?!”

“几个官兵不由分说就围住卢家主屋,如今那卢家主仆上下都被押在大厅里,听那带头领兵的说要查什么‘卢家通匪’一案。”那侍卫三两下把事概括完了,永琰见不是冲着自己来心下一松,却又觉得纳闷,这卢家人都是个个老实本分的,告他们通匪?那他们留宿此地——算什么?

和珅老于世事的,眉头一皱,顿时猜测必是榆中县衙门伙同方才提到的高员外想要联手寻衅找卢家的晦气了,只是没想到不巧就在今晚,那侍卫却没理会这许多,一脸焦急,“爷,咱不趟这混水,您身份贵重万金之躯,在这遭点罪奴才也甭活了——立即从后门走,奴才自问还能护着爷与和大人全身而退!”

“不成。”永琰的目光霍然一跳,沉沉站起道,“明知官府无道欺压良民还一走了之,岂是我辈所为?!我答应,爱新觉罗家的祖宗也不答应!若一味地纵容逃避,真要到了官逼民反再来收拾就太迟了!和我上前院看看去!”

和珅眼只一热,不觉得痴了几分。

热血沸腾,慷慨激昂。

此情此景,此言此语,类似地他曾经听过太多,如此地熟悉……却如此地……伤怀。

明知自己该阻止他轻率的一时之勇,和珅却着魔似地想看看这位阿哥还有多少肝胆多少义气:“就听十五爷的,看看去!”

主仆三人摸进了前院,黑暗中卢家大厅晃动不止的火把显得刺眼极了,一排一排的号褂子将院子围地水泼不进,只听为首之人一声暴喝:“卢庆宗!我明明收到了线人举报说你卢家一贯与山匪互有来往,你还不承认?!兰州往来榆中的官道上失了赈银,也是那帮子山匪所为,必是你等通风报信!”

“哈把总,我们一门老小最是本分岂会和什么匪徒有勾连!”一个老者的声音颤巍巍地,引来哭声一片,“高员外,你要什么冲老汉来就是,何必出这个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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