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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极光(27)

午觉醒来,若拉从书房翻出老若的日记,窝在沙发里看了一下午。

在家休息这段时间,若拉把时间都消磨在了老若那满满一箱子日记上。

老若有记日记的习惯,从他踏上讲台那天,到他出国前一天,每天或多或少都会记下些什么,有的是一天工作的流水账,有的是课题研究成果,有的是很艰涩的物理知识,从若拉出生那天起,老若的日记里偶尔会冷不丁冒出几句跟熊孩子有关的话题,看上去有点跟他气质不符的跳脱,若拉总是突然被逗笑,笑着笑着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眼泪模糊了。

老若的日记她能看懂的很少,若拉最开始是漫无目的的翻,一本接一本,好像看着看着,就能从里面东拉西扯的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老若。

她手上的这本日记,是老若在若拉小学五年级时写的,那年他当上了Q大物理系最年轻的教授,编写了一本名叫《量子物理基础》的教材,是Q大量子物理专业的必修课程之一。老若编教材的那段时间经常熬夜,若拉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就会很心疼老若,她不懂爸爸为什么要这么辛苦,老若却说他乐在其中。

后来那本书出版了,老若用他教学生,年复一年,老若对自己编的这本书简直可以倒背如流,他曾经跟若拉吹牛说,这本书上每一页每一行他都扫描进了脑子里,输入个页码和行数当坐标,他就能把那一行的字背下来。

日记上写满了他编写教材时经历的点点滴滴,若拉看到一半,突然愣住了,她在老若的日记里看到了自己幼稚的笔迹,都是些调皮捣蛋的涂鸦,还有一堆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可言的数字。若拉看着看着突然哭了,哭着哭着又裂开嘴笑,阿寺午觉醒来顶着一头乱毛从阁楼上下来时,看到在沙发上正抱着个日记本又是哭又是笑的小姑娘。

他走到若拉身边,屈膝蹲下,抽了两张面巾纸递了过去。

若拉接过纸擦干净脸,勉强勾了勾唇角,对阿寺说:“没事,我刚才翻我爸从前的日记,看到点好玩的东西。”

阿寺不解的问:“看到好玩的东西,为什么要哭?”

若拉觉得跟阿寺这种大冰坨子是解释不清楚人类的喜怒哀乐的,她吸了吸鼻子,翻开老若的日记本,指着自己写下的那些数字给阿寺看,“这是我上小学时和我爸一块发明的间谍游戏,我们两个人互相发电报,电报的内容是加密的,只有我和我爸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爸的专业研究方向是量子力学,有阵子他的几个学生搞了一个量子密码的课题,经常来我家讨论这个话题,我听着好玩,等他们走了以后就缠着我爸跟我一起设计密码,我们用家里的新华字典做参照,先把想说的话写下来,再从新华字典上查出每个字的页数和顺序,每个字就可以用一组数字来代替了,那阵子我作业都没空写,一回家就给我爸写电报……”

阿寺接过若拉手里的本子,看了看泛黄纸页上那些幼稚的涂鸦,突然有些明白了女孩为什么会一边哭一边笑,他抬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女孩,淡淡的问:“那本字典还在吗?”

若拉红着眼睛点点头,“怎么了?”

阿寺坐在地上,从茶几第二层拿出一沓纸和两支笔,“教我玩吧……”

第14章 魏洲同学如遭雷劈

“妈妈……把糖……藏在……”

若拉咬着笔尖,一边查字典,一边翻译自己从前跟老若互相传递过的那些电报。

如果不是偶然间发现了这本日记,她都快把阁楼上那只旧箱子里的鸡零狗碎忘干净了,阿寺帮她把箱子搬了下来,她抹干净箱子上的一层浮灰,轻轻打开了自己童年和少女时代的记忆。

压箱底的是一个长方形的铁皮饼干盒,里面塞着满满一盒字条,都是若拉和爸爸玩谍战游戏时的往来电报,若拉对照新华字典磕磕绊绊翻译了两三张字条,发现她和老若的整部谍战大戏,针对的都是老妈这一个假想敌。

阿寺一手托着腮,一手抓着根圆珠笔,按若拉教的检索规律,从字典里找到了几组数字对应的汉语汉语文字,对这幼稚的游戏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爸妈……爱……你。”

他对着一张刚刚翻译出的小纸条愣了几秒钟,趁若拉埋头翻译另一份“电报”时,快速把纸条塞进了盒子里那一大堆纸条的最下面。

他怕女孩看到会哭。

“你妈……今晚……要揍你。”

若拉对着自己翻译出来的纸条,分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

阿寺把新华字典拉到跟前,若无其事的翻了几页检索,瞟了一眼“我”这个字的页码和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