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以红娘之名的王妃(13)
“迷茫?”他笑:“寻常这样是有原因的。”
“原因?”她整个人靠过去,将下巴放在他的膝头,歪着脑袋,眼眸之中盛满了轻柔的月色:“什么原因?她也是有故事的人吗?”
“这世上人人都有故事。”夏侯南山拍着她的后背,最后玩弄起她云鬓上叮叮作响的朱钗:“其实,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我希望你永远都天真烂漫,这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你会难过的。”
“可是我现在不理解她为何是那副模样,我心中也很难过,两个都难过,夫君,我宁愿死的痛快一些。”
“这是什么话啊,死的痛快一些?你以为你自己是在闯荡江湖吗?”
“可是心中憋着一股不理解,也不痛快啊。”她纠结的脸都皱在一处。男子伸手抚平了她蹙进的眉头,缓缓开口:“她的夫君死在边疆的战事之中。尸骨未还。”
“啊?”
似是没有听懂,她眼中的迷茫更甚:“什么意思?她的夫君死了?”
“是。”他搂过女子的肩头:“那个人死了。”
“你认识他?”
“他是原本羽林营的左少将,当年边疆战事急,常阳叔父带兵马出城激战三月,死伤无数,三千人尸骨未还,永埋天地之间。”夏侯南山微微苦笑道:“我们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都在他手下学过粮草计算。算是半个先生。他叫东篱。”
“东篱。”她学着说了一遍。
夏侯南山说:“因为年少时曾经见过寻常所以……这些年,多多少少大伙都在照拂着。”他叹:“说是照拂,其实也只是拿些银子接济一下而已。真正能做的……太少。”
白云问:“没有别的可以帮忙的吗?”
“没有……”夏侯南山说:“人心的伤口是治不好的,更何况……”他的语调像极了北风的苍凉,有感而发般咬牙:“有些人根本就不想要治好。”
一瞬间,她了解到他心尖上份极其敏感的酸疼,若有感应,她必然会为他的心酸而心酸。
“哀默大过心死。”他浅笑着说:“你还不了解。比起已经死去的人,活着的人要更痛苦。”
她迷茫。
他温柔的漾出笑意。
活着的人总是比死去的人痛苦,余下的生命被称为煎熬,他并未体会过那种真切的拉扯,可见过,也听过。
每一个活着的人的涕泗滂沱与撕心裂肺。
“云儿。”他搂过她的肩头:“把这些事情忘了吧,你只要欢乐的活着就好了。”
“可我已经知道。”她委屈的抱着他的脖子:“所以……不要丢下我,然后自己一个人难过,我们是夫妻啊。”
她这样说。
不知,他可曾听进去。
夏侯南山终究是南国的王爷,不可能整日都闲暇以过,这日晌午他还未归来,白云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趣,酒水又喝完,无趣之下便点了轻功入了市集。她是王妃,只需对店中说一声名号,便有人记账,连银子也不必带上半毫。闲然过市,也是悠然。
路过云霞酒坊的时候,正巧遇见了正在酒坊前重新做装饰的寻常。寻常瞧见了她,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
昨夜听了南山的话,也得知了她背后的故事。今日见她总有几分酸涩感。
“王妃一个人?怎么也不带上随从?”
“夫君不在家,我也不记得那些。”她望着已经重新开始粉刷的墙壁问道:“这么快便开始重新粉刷了?那火情是怎么来的,你可知道了?”
寻常笑了,依旧无望又虚假:“不过是同行妒忌,凌月阁已经将其抓获了,多谢王妃关怀,店面重新整修也不过数日,过段时日就能恢复过来,此番多谢王爷慷慨。这笔银子寻常定会归还。”
“不用银子,不用银子,若是你真的想要谢谢我们。”她笑容灿烂纯然,恰如街边盛开娇艳的栀子:“就给我们送些酒水吧,我和夫君都喜欢喝酒。”
似是被这样的笑意感染,寻常面上流露出两三分羡慕,而后轻叹之后轻触了自己的面,眼眸温柔:“好,那便用酒水作为答谢。”
她欢然点头,她看见了寻常眼底流露出的真切。
“老板娘,东西我给你搬来了。”身后传来青年壮士的声音。白云转身看去只见一二十出头的少年正站在门外嬉笑。
他长得并无半分秀气之色,倒是有几分粗人的憨然,叫人一见便欢喜的紧。
白云见她要忙,耸肩往别处去了。
这走着走着便遇上了正在街头查案的百里花影,她正要上前打招呼,那方的女子极快的驾上马,面含焦急之色往别处去了。
这般错过之后。
她又往皇城的方向行去,侍卫都识的她,就是不识得也罢,以她的轻功随时都能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