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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枝野百合(106)

宋颂以为单凛听后会动怒,然而,他冷静地听她说完,听到最后面露不屑,单凛式惯有的漠然:“不准发声明,这件事我会处理。先吃饭。”

宋颂愣神,她发愁发火了半天,单凛却像是并不在意,她跟在他身后来到餐厅坐下,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身影移动,厨房生活的氛围包围着他们,令这位缺少烟火气的男人多了几分温暖。

宋颂接过他递来的筷子,看着他为自己盛了一碗汤,她还在琢磨单凛的心态,刚才的话绝对是为了宽慰他,他不是那种世界和平,包容和蔼的个性,忍得下这口气,他就不是单凛。

宋颂兜汤喝了一口,装模作样地捧着碗:“你打算怎么处理?”

单凛将口中的食物咀嚼下咽,漂亮的眼眸随着眉峰上挑:“她威胁你反倒说明她不敢真爆出去,可她的做法恶心到我,如果大家非要撕破脸皮,我是无所谓,她靠的是乔寒深的资源,但乔寒深敢不敢跟我撕破脸皮。”

宋颂消化了一番:“你打算找乔寒深谈判?”

单凛看上去理所当然:“他做哥哥的,需要管教一下妹妹。”

说完后,他又淡定地继续吃饭,见他这么冷静,宋颂吊了半天的心也慢慢放下,可能是关心则乱,所以对于局势反而看得不那么清楚。还是曾佑说得对,她太在意单凛的身体和心理状况,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单凛无法承受过重的精神压力,可是真正在与病痛斗争了许多年的人,是单凛,他能一个人走过来已经说明他足够坚强。

是她失衡了,她需要拿更平常的心态面对单凛。

“就算她真的把我的事公布出去。”单凛忽然开口,宋颂不由停下动作看他,他冲她笑了下,“我还是要活下去。”

单凛很清楚宋颂在担心什么,她经历过被人追着骂,万人黑,她知道那种有口说不清,憋屈愤怒又无奈的感受,她不想让单凛也被曝光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遭受嘲讽怜悯。单凛心高气傲,对于家族的病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办法接受,甚至厌恶自我。

“你还记得余波吗?”

宋颂自然记得,单凛因为打伤了这个人而遭到处分,不得不转学。

单凛不紧不慢地说:“我当初打他,是因为他背叛我,把我的事说出去了。以前,我很怕别人知道,把我当做变态或者怪物看。现在,我不会让他们把我逼疯的。”

他的黑发黑瞳,白肤薄唇,过了多少年,依旧如墨画般鲜明,唯一有变化的是,五官像被重描了一遍,线条越发鲜明。不仅如此,毕竟不再少年人,周身散发出来的男人气质,沉冷深刻,很容易让宋颂忽略他实际上还比她小的事实。

饭后,宋颂乖乖洗碗,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思路也清晰许多,单凛说得不错,乔裴卓手里的底牌未必真有她说得那么神,说是有王炸,指不定只有三个K,大家现在较量的除了手段,还有心理。

单凛从外面进来,顺手接过她洗好的碗,慢慢擦干,说:“现在脸色好点了。”

宋颂有点难为情,嗔道:“这不是担心么,我真是烦死乔裴卓了,什么事都要跟我杠,我惹她什么了?”

单凛偏过头,见她小表情全写在脸上,眉头皱在一起,是真恼,他淡淡回道:“因为你什么都比她好。”

宋颂诧异,单凛可不常夸人,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含金量十足。

颂小姐的虚荣心和满足感急速膨胀,眉毛一弯:“真的吗,她是嫉妒我?”

看到颂小姐心情靓了起来,单凛再接再厉:“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

他执起她的手,低头拿着干净的毛巾替她拭去手指上的水,说完这句睫毛忽而扇了下,露出底下一双黑瞳,凝视着她。

他放缓下来的语速和沉下来的声音,像是在她身上施了迷药,令她的头脑发晕,心跳加速,只会怔怔地望着他:“什么?”

“你相信明天总会有希望,我现在也是这么相信的。”

曾佑说他结婚后变了许多,现在看来确实有些不同,比如愿意跟她分享他的想法,比如遇事更加沉稳,比如会试着主动表达感情。

单凛单手蒙住宋颂的眼睛,低头吻住她,宋颂的后背抵着料理台,他空出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身体,轻轻关了龙头。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唇舌缠绵的甜腻声,单凛明显先动了情,撩拨得越来越有侵略性,双手搂着宋颂的腰,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

宋颂低声惊呼,长腿本能地环住单凛的腰,还未来得及发问,低头就看到他仰起的脸庞,勾起的唇角,克制又性感的眼神,像是在向她发出邀请:任君采撷。

宋颂当时心态就炸了,这要是还不上,她就不姓宋!

作者有话要说:后续请脑补,相信你们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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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枝百合

第二天,宋颂醒来的时候,除了腰酸背痛,精神上一扫萎靡,果然是昨晚浪够了,心满意足得很。她有些不想动弹,幻想着如果这时候外头下点小雨,她可能就会说服自己今天旷工一天。

某些人可没她这么懒,已经出去锻炼了。宋颂照旧点开邮箱,看一看今日份的邮件,如果每天都能慵懒地醒来,有个爱人在为自己准备早餐,有份值得去奋斗的工作,有个漂亮的好天气,纵使有些生活的小烦恼,也是幸福的附加税罢了。

这三天,宋颂还是照常去上班,每天单凛开车送她去公司,他们也没多交谈关于乔裴卓的事。她见他神色如常,就好像今天也是普通的一天,不值得特别在意。

宋颂的身影进入公司大楼后,单凛看人的目光完全冷了下来。

乔裴卓的这一手真的不值得他紧张吗?

她的这一手弄不好能让他身败名裂,与其说紧张,不如说厌烦,他对用见不得人手段的人最反感,乔裴卓既然打算往他的要害动刀,他也没有站着挨打的道理。

单凛并没有直接约乔寒深,而是在前两天找了四个人。

先要找人把医院这条线查个干净,他的病情资料非常隐秘,这家医院的院长和他父亲亦是老友,这么多年一直帮单家做着保密治疗。郝医生不可能泄密,那么治疗小组的医生、护士、护工,一个个都得查。可都说没有对外透露过。

紧接着,他找到了单莫的律师,单莫生前确实说过他不娶乔裴卓,就不能继承的混话,但到底是一时口快,还是真写进了遗嘱,单凛记不太清了,当初律师跟他说过,而他那时候正好发病期,记忆都是混沌的。

第三个人,令人意想不到,是宁末离,他亲自把宁末离约出来,赶到对方的城市。宁末离虽然跟时代交火多年,但主要跟乔寒深谁都不服谁,至于单凛这个幕后老板,他是没多大敌意的,更何况,这位的夫人是他夫人力捧的设计师,也是他新电影的造型总设计。

最后,他从通讯录找出第四个人的名字。他对家里所有人都心存恶意,唯独对这个人,残存些许善念。他母亲当初执意用尽手段嫁给单莫,不惜要与家里决裂,可单莫娶她,无非看中她大小姐的背景,忍着不跟她离婚,也是看在老丈人的面上。

这位外公对单凛还算慈爱,曾经想把单凛带到身边抚养,只可惜他突发中风,很快被送往国外休养,这一耽搁,再没有机会。

单凛有些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车里放着宋颂为他挑选的歌单,大多是舒缓的曲目,有些是老歌,有些是新歌,有些据说还是他公司签的歌手。蓬松温暖的阳光,合着音乐的节拍,当是兜风的好日子。

然而,单凛并没有这份心情,他驱车来到以前的房子,家里人死的死,疯的疯,这一处沉积了太多怨恨的地方被彻底上了锁。如同他心里构筑的不可见光的古堡,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他未曾想过有一朝,会有人从外面打破他的牢笼。

他也不曾想过,真的面对这一天的时候,他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害怕。

“单凛?”

单凛回头,见到一辆黑色SUV,重点是驾驶座上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