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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枝野百合(43)

宋颂转过头,抓过一旁的靠枕,出气似的打了一拳,可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小滩红色血迹。沙发套是米白色的,之前宋颂还为此嘲笑过单凛不接地气,就爱给自己找麻烦,品位高冷又高洁,然后,为此付出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惨痛代价。

可现在,白色的布料上,沾上了些许血迹,不明显,但绝对是新的。

宋颂以为自己眼花,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处红色,再次确认后,她飞快地回过头,单凛正背对着她,黑色的T恤这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似乎有一块地方颜色深一些。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你怎么受伤了?

但余波的话在这一刻闪入脑中:他不会让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庭,你越关心他,越是挑战他的底线,他可能越会厌恶你,甚至恨你。

她超常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乱想,短短一周的时间,她的男生就一脸快要死掉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不仅面如白纸,身形消瘦,身上还出现了莫名的伤!许多禁忌的带着犯罪意味的词一股脑地在她脑中炸开,她不想因为没有根源的猜忌动摇自己,但她没有办法不去想:单凛是不是被家里软禁,并且被施加了暴力?

单凛没有发现宋颂的异样,喝过水后,看上去舒服了一些,说:“我先去洗一下。”

“单凛。”

单凛平静地看着她,等了会,见她就光喊他名字不说话,露出惯有的嫌弃表情,说:“别捣乱,一会再说。”

他再次背过身去,她恍惚觉得,这一个转身就将他们隔了好远,正如余波所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真的清楚吗?

单凛洗澡去了,洗了很久,宋颂一度担心他昏倒在浴室,哪里敢去买吃的,守在门口一刻不敢离开,脑子里还想着那块血迹,那就像是在她心上凿了个小口子。好在浴室的门终于开了,单凛正低头那浴巾擦头发,猛一抬头看到宋颂跟尊门神似的坐在门口,不由愣了下:“你干嘛?”

宋颂亮出手机上的计时器:“帮你计时。还好,你没打破我洗澡的用时记录,不然,我会怀疑我们的性别。”

“傻。”单凛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发顶。

单凛动作有些缓慢地坐到床上,而宋颂还盘坐在地上,眼睛盯着浴室的门,说:“你休息会,我去帮你把衣服洗了。”

“不用。”

“你出了那么多汗,衣服放着会发臭的。”

宋颂半开着玩笑,边说边要走进浴室,单凛丢开浴巾,立刻拉住她:“就放着,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洗。”

宋颂回头,挑眉:“别人?你再说一遍?”

自知说错话的凛哥镇定地坚守沉默,宋颂靠近一些,搂住他的腰,仰起头,半是威胁半是撒娇地哼哼:“我是别人,嗯?”

单凛偏过头,未干的短发时不时有水珠不小心滴在宋颂脸上,他自然地抬手替她抹去,但一边又嫌弃得不行:“你别靠过来,身上脏,去洗了再说。”

“越来越过分啊,我没洗就不能抱你了?”宋颂不依不饶。

她抱他抱得紧,得寸进尺,使出了“无尾熊抱绝技”,手上还故意乱摸,这一下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后背每一处,单凛起初只是装个样子半推半就,可下一秒脸色一变,反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

“别闹。”

宋颂心里一沉,面上还是一脸无辜:“几天不见,你不爱我了。”

“……”

“你应该知道我这几天为了你有多着急吧,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吗?”宋颂趁着这个时机,很自然地把话题带向了正轨。

单凛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他慢慢将宋颂放在他后背的手拉到身前,稍微推开些距离,宋颂也没纠缠,退后一步,他身上沐浴后的清爽味道也一下子淡了,气氛被推到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境地。

她知道不可以,但是,她怎么忍得住,她从来都喜欢有一说一,在经历丧父之痛后,她以为不会有什么能让她的心再为之震颤,可现在愤怒、难过、心疼、震惊让她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够相互支持,还要戴着伪装的面具,只愿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那么这就是对这段感情,乃至另一方极度的不信任。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不想说。”

他说这句话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宋颂只是保持微笑:“那你高估我了。所以你是双标咯,你希望我把自己的烦恼跟你说,但你可以不跟我说。”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可如果她这时候也不肯退让,真的生气,他们可能会因此陷入不可预期的冷战。

“即便如此,我还是爱你的,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宋颂软下态度,笑眯眯地凑上前,趁他没反应过来,亲了一口,“等你开学,我搬过来住吧。”

就在前一刻,单凛以为她必定要生气了,可她及时挽回了僵持的气氛。他被偷亲了都没反应,只是望着她的笑眼,心里顿感迷茫。

从他出生至今,接受的都是来自身边人对他满腹心机的恶意。

他在他们眼里可能是一只显摆的花瓶,可能是一块可利用的诱饵,可能是一个不成器的木疙瘩,没有人把他当做宝,他早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期望,很多时候,他感觉自己是凌驾于这个世界的,冷眼看着那些想要讨好,想要控制,想要毁灭他的人,伤害他们,对他而言是件极具快感的事,他甚至不会为这种扭曲的感觉感到丝毫痛苦。

可没有人能像眼前这个人这样,敢触碰他的底线,但不挑战他的底线,进退之间,完整地维护了他的自尊心,顺便还送给他一份难以忽视的爱恋,她每次对他露出笑颜的时候,他几乎都会有瞬间失神,想沉溺在这笑容里再也不出来。

单凛垂下眼,突然说道:“我习惯了,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只不过是和我爸打了一架,跑了出来,他让我滚远点,我巴不得,就这样。”

说完的时候,他轻轻笑了下,像是自嘲,又像是显示自己的无所谓。

这或许是他现在能说的极限,但宋颂无法不激动。她突然明白,他考回S市,于他而言又谈何容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考到离家千里外的城市。

但他说,拼了命,选择了跟她一座城。

他之前轻描淡写地让她搬去同住,这怎么可能是拿她当外人,他想要跟她在一起,或许更甚之。

他极度渴望她的陪伴。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得有点寂寞。。。

第40章 第四十枝百合

宋颂陪了单凛三天,这三天单凛像把一座森林披在了身上,阴沉得令人不敢靠近,这也是宋颂跟他在一起一来,第一次深切体会单凛个性极差,不能冤枉吴歌,他老吐槽单凛脾气臭,可信度很高。

单凛因为晚上几乎睡不着,白天就会肉眼可见的黑脸,甚至会突然莫名其妙的暴躁,宋颂第一次被他这个样子弄得目瞪口呆。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所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而且也事先提醒宋颂:没事不用特地找他说话。

宋颂是不能理解他的状态,要是她绝不可能一个人闷在家里不这么长时间。她只能尽可能换位思考,分析了下,然后觉得单凛孤僻的个性,这时候应该是需要自己一个人呆着消化情绪,但当她跟他提出要离开的时候,这位哥哥不冷不热,不阴不阳地“嗯”了一声,就把宋颂晾在那了。

宋颂呆在原地回味着那个“嗯”,这算哪门子事,她当即在客厅里暴走了一圈,仰天长叹,走进他的卧室。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一进门,单凛就翻过身,低声道:“怎么不敲门?”

宋颂坐在床边,白了他一眼,但想到他现在看不到,又觉得自己那一眼可惜了,只好对着暗处的人说:“我在外面,不会回去,你需要我,就叫我。”

她算是明白了,他既不想她走,又不想她看着他,可又不好意思叫她留下。所以这人心眼太多,偏偏还只爱用微表情表达,扯出来的冷笑、微笑、淡笑都是一个弧度,她还得破密解析,实在是平白耗费了好多智力。

“躺下。”

“嗯?”

宋颂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刻就被人用力拉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