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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落日之希容篇(21)

王五摇着头又是笑又是叹:“都说天理昭彰,怎么唐家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孽子!”

希容一震:“你说什么?”

“唐文忠一生赤胆忠心,刚正不阿,怎么就教养出你这么一个向满人摇尾乞怜的走狗?”王五的思绪不禁又飘回十几年前,他们大家都还是青春年少热血激昂,齐聚一堂共谋维新——只可惜功败垂成,他最在乎的那个人甚至为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你认识我爹?好的很,我还得叫您一声世伯了?恩?”希容笑了,突然狠狠地抽了一鞭,“你继续说啊,说我不知廉耻卖身求荣,说我伤天害理愧对祖宗啊!我不在乎!我爹伟大,可是他最终得到了什么?一个千古骂名!这个国家怎么样我才不管呢!他四分五裂还是水深火热都和我没关系!”

希容扬起鞭子,再一次扫在王五血肉模糊的脸上:“我的目的,只有阿宸。”走进几步,他悠长坚定的细语淹没在王五吃痛的呻吟中,“他是我的,你永远别想让他成为你的棋子。”

王五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希容大开杀界,血洗京城,为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飞黄腾达,而是,而是——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希容将鞭子掷下,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你等着看吧,看看你我,谁能赢得阿宸。”

京城里的白色恐怖越来越严重,在肃清乱党的铁血政策下,老百姓们个个噤若寒蝉,上街都不敢大声喧哗,生怕引起特务的注意自己就要去那鬼门关了,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以嫌疑之罪被拉进衙门,再也没能出来,清朝的高压统治也愈加失去人心,连那萧索的秋风都带来了躁动的不安。

或许,只有新生的鲜血,才能洗刷这郁结已久的怨恨。

希容靠在载涟的怀里,静静地看着潋滟湖中的数支残荷。

“你的手段挺高明的嘛——我听索尔泰说,现在京中的治安好了许多,大部分的革命分子都被一网打尽,没想到你竟有这等才能,以往,竟是我埋没了你。”载涟抚摩着他如云的秀发,淡淡地说。

希容对载涟戒心尤存,只当他另有其意,偏偏此刻他又万万离不开载涟,只有僵了身体,勉强笑道:“贝勒爷不要取消希容了。”

载涟转过他的身子:发自内心地展颜道:“不是取笑,我说真的,天下谁有我的希容那般冰雪聪明?”

情人般的甜言蜜语,却让希容万分不豫,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至今为止,都不曾对载涟改观,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彼此利用——堂堂贝勒怎么会真心喜欢他呢?十年来他对他,只有无穷的利用与剥夺,不是吗?

一个凌乱的脚步突兀地传来,一个侍卫忙忙地冲了进来:“容少爷,您要抓的人已经——”

“你忙什么!没看见贝勒爷在这吗?不知轻重的东西!”希容眼明手快地喝住他,又扭头甜笑道:“我还有事要料理一下,涟贝勒在这里稍侯片刻可好?”

载涟起身包容地一笑:“我也有事,希容但去无妨。”待希容出门走远,载涟的眉突然紧紧拧起,骇人的很……

“确定是他?”

“是的,容少爷,按照您的吩咐,在肃清乱党之后还有胆来营救王五的,只有您所说的那个年轻人。”那侍卫跟在希容后面,小心翼翼地又开口道,“可是这个人的口风也紧的很,小的用了不少刑他楞是啥也不招。”

希容猛地停住脚步,反手就是一巴掌:“谁让你用刑了?混蛋!”急不可奈地推开牢门,他深深吸了口气,昂首跨了进去。

猛烈的铁索撞击声不绝于耳,希容抬眼,见到就是阿宸怒气勃发的样子:“唐希容!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如果你还念着那点旧情,就放了我师父!”

希容苦笑:旧情?当你决绝地将那个鼻烟壶摔成粉碎之时,可有想过你我之间的旧情?可是为了那个男人,你竟然……“阿宸,如今这等形势,你还要这样和我说话吗?”希容轻声叹息。

阿宸的脸上早已经满是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身上雪白的囚衣早就被血水层层浸透,希容有些惘然:似乎和我在一起之后,你就时常挂彩呢——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真的。

“放了我师父,你不能再这么黑白不分了希容!”阿宸心中又急又痛,用尽气力地狂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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