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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123)+番外

辛弈抽出刀,踉跄的迎上去。他在喘息,神智恍惚。晨光中走来的阿尔斯楞同样摇晃,他们在迦南山脚下战了整整一天一夜,他们都预感到了,要结束了。

刀锋砰声猛然撞击在一起,阿尔斯楞压着辛弈的刀,喝问道:“你是谁!”

辛弈咬牙抬臂,大声道:“辛弈!”

阿尔斯楞抬脚踹在他腰腹,刀砸下去。辛弈格刀横挡,看见阿尔斯楞双目通红,听见阿尔斯楞又问:“你是谁?”

“辛弈!”

两人的刀铿锵交锋不断,阿尔斯楞一遍遍的问,像是过去无数个夜里他等待着疑问,谁还会来,谁还能做一生的敌手。眼看至敌死在阴辣的匕首,这是不亚于失去挚友的悲痛。王在迦南山上坐过无数个通宵,看太阳从宛泽上升起落下。他越来越老,握刀的时间越来越短,寂寞,也越来越重。

辛弈一遍遍的回应,双手在刀柄的力量在回声中越来越强,仿佛父亲第一次教他握刀时握住他的手,又仿佛大哥目光下固执的力道。他是谁,这一刻他是辛弈,也是整个燕王一脉守望边陲时的梦。

辛弈忽然喊出声,沙哑的像是泣血,他道:“我是辛弈!是北阳辛弈!”

刀锋呲擦一声,没进阿尔斯楞的胸口。阿尔斯楞的刀滑下手,握住了辛弈的手,他动了动唇角,像是要给这个梦一个笑,可是他眼中又是哀伤。

“辛振盛。”阿尔斯楞垂头笑,手抖的厉害,握的紧,他道:“终于能,能――”

“啊。”辛弈眼眶酸胀,看他身后迦南山的鹰击飞长空,缓慢的,嘶哑道:“你终于输了。”

狮王死了。

迦南山再也不是铁板。

垂天铁翼断了。

……辛弈扶着阿尔斯楞跪坐在地,咬紧牙,垂眸却呜咽起来。

燕王是战死的。

北阳击破了迦南山。

他一门忠烈,都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在这片天地下驰骋来去。

辛弈呜咽着,眼前模糊朦胧。宛泽的风撩起额前碎发,马蹄声渐近,他看见父亲的马,看见娘和哥哥们。迦南山下的糙场一望无际,他们并驾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却又紧紧贴在他胸腔里,让他一次次站起来活下去。

……别走。

辛弈想,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倒在泥泞里,喘着息泪流满面。天穹苍茫,无云无霾,平静深邃。那些曾经唾手可及的。

终究再也回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w

☆、新帝

辛弈醒来的时候天道就在枕边,他在黑暗中探手摸了摸,一时间不知来路和去处。他以为他还需要很多年才能到达这里,但是他骤然完成了,却不知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帐外有走动声。

辛弈不太想动,他躺在原处睁着眼,漫无目的,什么也没想。

帐帘忽然开了一角,辛弈翻身坐起来。吉白樾才进入,他停在帘边,沉默着没说什么。

辛弈也没说什么,等了许久,吉白樾才道:“京都。”他有些卡顿,剩下的话如噎在喉,“京都的命令来了。”

“说什么。”辛弈很平静。

“要北阳军收取迦南山,即日待旁州府兵来驻,就退回北阳,隔出上津。”

辛弈下了c黄,套上外衫,他道:“旁州府兵来驻?离此地最近莫过于北阳,却仍要别的府兵跨境前来。”他无声的冷笑,“迦南山不是容易驻扎的地方,给京都说,北阳军收取还要月余,如果别的府兵不怕扎答兰部反击,就来吧。”

吉白樾要退,辛弈又问道:“江塘如何?”

“唐王并无反应。”吉白樾思索,“不过颜绝书的详细动向,平定王都了如指掌。”

“京都想要迦南山。”辛弈回头对吉白樾笑了笑,“那也得看能不能撑过唐王了。”

年翻页的时候皇帝突然又病倒了。

这次来势汹汹,比上回秦王好不到哪里去。他倒下没半月,朝堂间就有些蠢蠢欲动。为首一件事便是太子得了京卫司,连同萧禁在内,都由太子掌管。

这就意味着,京都内外,决定权皆入太子之手。

催辛弈回京的调令跟着越来越急,甚至已经露出了威逼之态。但辛弈一直不紧不慢,皆以迦南未定为由推阻,迟迟未归。平定王则久停青平,亦不归京。

跟着三月后。

皇帝暴毙。

是真的暴毙而亡,没有任何前兆,前一日太医院还断言皇帝不过是在病榻上久了些,还能撑过,第二日他就暴毙殿中。

康福晨起唤人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