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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13)+番外

“去了何处?”柏九身上还带着湿气,辛弈顺手将一直攥在手里的棉帕递过去。柏九忽然扣住他手腕,拉到眼前,看见手背上烫伤红迹。狭眸冷了几分,车中气氛一沉,辛弈下意识道:“今日的茶滑手,不慎烫着了,并无大碍。”

柏九什么也没有说的便松开了辛弈。只将帕子接了,也没擦水。辛弈把握不定他这会儿的面无表情,偷瞄了几眼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得没话找话道:“大人淋了雨,回去得喝些姜茶。”

柏九指尖翻过帕子边沿,正见一个端正的贺字,便直接将帕子揉送进怀里,才回了声嗯。辛弈见他这动作……咳,有几分粗暴,心想这贺安常果真和他是有过节的,光是见了帕子都这般冷酷。

“这是贺大人的帕子,是我烫伤时贺大人给的。”辛弈稍作解释,便岔开了话题,道:“难得见大人骑马入朝。”

柏九狭长的眼微垂,那水珠就滴哒着往下掉,虽然面色依旧,却有些缓和软下来的味道。他道:“今日没有入朝,去了城外的鹿懿山。”不过还未上山就回来了。

“啊。”辛弈神色雀跃,道:“我听闻过这山。山上红枫如画,还有许多鹿是不是?听闻这山的鹿不惧人,是带佛性的鹿。”

柏九见他悦然,便道:“没传闻那么神,不过确实是座鹿山,枫也漂亮。”

辛弈笑道:“大人常去吗?”

柏九本不是常去的人,今日也只是事出有因,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还好。”辛弈的目光顿时羡慕起来,柏九泰然受之,一直到下车都没惭愧心虚。

曲老早就在院口候着,伞开了一排,见柏九从辛弈车中出来也不奇怪,撑着伞送两位回去。柏九的屋子说远也不远,可他到了辛弈这边就是停了脚步,看着辛弈道:“我衣衫湿透了。”

辛弈立刻道:“大人这边请。”

柏九颔首,一边接了辛弈后边撑伞人的伞,一边对曲老道:“要些姜汁和冷水,快些送来。”

辛弈见他撑着伞在自己身旁,本寻思着这不大合适,听见他这么吩咐不禁轻嗯了一声,问道:“驱寒用冷水?”

伞不大,柏九自然的和他挤在一处,只道:“烫伤需要。”说完又对曲老道:“再备热水和热汤来。”

曲老应了便吩咐下去,柏九和辛弈一同往屋子里去。雨声渐渐加大,噼啪的打在油纸伞上像是要恨不得打穿似得,直到进了屋,他才发现自己肩头干干净净,倒是柏九一边湿的淌水,他顿时哑然无措。柏九直接褪了外袍,对他道:“是伞太小了。”

东西都来得快,柏九用冷水给辛弈冲了冲烫伤的地方。其实没多严重,但他还是用姜汁又擦了一遍。

辛弈的手并不白软,而是长指流畅,掌内含茧,掌心还有细微的伤痕,但是柏九擦的认真。辛弈坐在对面眼神飘忽,觉得手上也一阵发烫,不知是不是姜汁涂抹的原因。好容易结束了,他飞快的收回手,捧起姜茶喝了个彻底。

这气氛莫名有点脸红心跳的意思。

“大人……”声音有些哑,辛弈赶忙清咳一声,道:“大人那日刻的玉落在这里了。”

柏九也正在喝茶,闻言转过头看他,辛弈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来递还给柏九。柏九拿在手里,让人取了他的篆刻刀,就坐在那日他坐的软榻上开始动作。宽大的新衫披在肩头,发还有些湿,他这么专注的模样又让辛弈凝了目光。

辛弈知道这玉一面刻的是他那日在此午睡的轮廓,却不知道另一面柏九会刻什么。柏九抬头看了看他,唇角延笑,拍了拍自己身边。辛弈只得坐过去,两人靠的近,他又闻见柏九身上的味道。

“大人常常雕玉吗?”

“并不。”柏九掌中篆刻刀转的很快,“常雕的是木头。”

辛弈忍不住微俯了身,看着他无暇的指尖在白玉上抚动。看了好一会儿,那手指动作突然停了,辛弈轻咦一声,抬头问道:“怎么停……”

靠的近,连柏九眸中的笑都看得清楚,他道:“挡着了。”辛弈脸一红,立刻直身想道歉,哪知柏九的篆刻刀换了手,倏地用右手挡住住辛弈后仰的脑袋,道:“跑什么,我得看清楚才能雕得出。”

辛弈本觉得这人是在戏弄他,可是柏九真的看得专注,狭眸似乎将他脸上各部分都观察的仔细,挡在他后脑的食指轻轻摩擦。辛弈目光只能一个劲的四处跑,直到柏九松开他才缓回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