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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渊(19)

禅宗看着两个人走远,只听身后人咳嗽道:“……小睢不懂事。”

“不是不懂事,只怕是懂的太多。”

禅睿哑然,禅宗已经将斗篷罩到他头上,面无表情道:“总有这么一天,回去吧。”

禅睿缓步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背,又看向瓢泼的雨,神色朦胧,有些深意。

再说禅景两个,到了祠堂只得老实的跪着。外边雨下不停,狂风搅的枝叶抖簌,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跪了半响,有些寒意。

禅景正想着怎么取暖,就听禅睢闷声道了句:“你多管闲事干什么。”

禅景不理他这句话,只问道:“长兄从来不刻薄庶兄弟,你今日怎么了,竟只往长兄那里撞。”

禅睿不回话。

禅景猜想他不愿说,也不逼问,拧了衣衫上的水,心里想,不知道大雨倾盆,男鬼他会不会出来。正想着,便觉得周身阴风阵阵,吹的他抖了抖,抱成一团。

“……喂。”禅睢低着头,踌躇了半响,才缓缓问他:“你长兄为何不娶妻?”

禅景眨眨眼睛,“我怎么知道。”

禅睢有些着急道:“你是他亲弟弟!”

“你也是啊。”禅景搓着冰凉的手,道:“睿哥哥也没娶妻,有什么奇怪的。”

禅睢顿时不平道:“我兄长岂是寻常女子配得上的!”

“那长兄大概也是这样。”禅景奇怪的看他一眼,“你怎么十分关心这个问题?难道是你自己相中了哪家姑娘吗?”

“胡说什么!”禅睢脸红了红,又沉默下去,神色复杂,最终扭捏了半响才小声问道:“你、你既然是他弟弟,那,你……你喜欢男人吗?”

他本是试探着一问,怎料这问题正戳中禅景这几日的心病。禅景被这问题砸的头昏眼花,一时间口舌结巴,竟回答不上来。禅睢见他颊面绯色,还以为他不知道这问题的深意,于是坑坑巴巴的解释道:“就是、就是两个男人在、在一起。”

禅景瞪大眼的傻在那里,正不知怎么接话,耳边忽地一阵低笑。熟悉的手从后拢上他肩头,男鬼在他耳边斯磨道:“怎么不回话,你不清楚的很吗?”

“哪、哪有!”禅景差点跳进来,慌忙摇着手道:“我才不知道!”

禅睢被他惊了一跳,古怪的打量他:“噢……你脸红什么。”

“哈?”禅景扇了扇风,“太、太热了。”

禅睢盯了他半响,禅景心虚的目光游移,潺渊时不时吹吹冷风,看着他警惕的抖了抖,不仅更加恶劣。禅睢瞧不见潺渊,只觉得祠堂里阴气在暴雨中更盛,也缩了缩身。

祠堂中一时无声。

禅景被潺渊吹的耳垂通红,正躲不开时忽听禅睢低低的道了句。

“你觉得……”

禅景望向他,禅睢也望过来,艰难的继续道。

“你长兄……是不是喜欢我兄长……”

章十四

“啊哈?”禅景惊跳起来,“你说什么?”

禅睢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急声道:“小声些!我不过是随口!随口问问而已!你惊讶什么!”

禅景已经石化在瑟雨萧风中,一想到长兄清润温雅的模样,又想到潺渊欺负他时的模样……不禁浑身一抖,抗拒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长兄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再说睿哥哥又岂是能这般亵玩的人?!

禅睢动了动唇,又垂下头。

“也是……怎么可能……”

禅景试探的询问道:“你病了吗?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没病。”禅睢不耐的抓了把头发,别开头闷不做声。胸腔里翻滚的实在难受,忍不住捶在地面,咬牙道:“不论如何,我兄长都不能再待在这深宅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禅景皱着眉拍开潺渊挂揽在他肩头的手臂,对禅睢道:“睿哥哥如今正是需要静养时,你想他往哪去?”

“去哪里都不能再留下来。”禅睢猛然盯向他,红着眼眶涩声:“再待下去,我兄长会死的。”

“你说什么?!”禅景大惊,“怎么会死!”

“你懂什么。”禅睢颓然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先前只当嫡系打压我们,所以兄长才会从名动王都到落寞度日,如今看来绝不止如此。”

禅景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缘由颇深,斟酌道:“就算要走,又往哪去?这天下哪里是安国公府查不到的地方。”

禅睢沉默。

两个人就在这样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沉默下去,禅景摸不清什么事,只能跪在一边猜着,不敢唐突开口。禅睢是心乱如麻,觉得前途茫茫然,他找不清方向。

另一头也在沉默。

禅睿换了衣衫,坐在小案前俯首练字,禅宗坐在另一边喝茶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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