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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渊(26)

领头露出苦恼的神情,无奈道:“这也无法,若真捉不到,只得另寻办法。”

禅睿安慰几句,心下却另有想法。

他前脚入城,后脚就起了匪盗,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在这个时候,难道就是寻常吗?如果此事不是巧合,那此番探查就不容易。他与靖国公见过面,哪怕几年,想必也不会被对方忘记他的长相。他没有圣上明下的官职,也没有可以傍身的圣旨,如果被察觉到后先做掉了,就是禅府也没办法追究,连圣上也没办法怪罪。

这是除掉来自帝都盘查的好时机,靖国公……禅睿揉着滚烫的额,心下叹气。

希望只是巧合。

城卫府下有隶属的牢房,通常是关押死囚重犯。因为处决一事必须上禀帝都,所以一般死囚都会在等待批复时关押在这里。这里是靖国公直属管制,是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牢房禅睿倒是第一次来。

长道的墙面潮湿,没有通窗,点着的火把照的昏暗不明,越往下越阴冷。他头脑发热的厉害,越往下反倒越热,只是背后和掌心的虚汗预示风寒的虚弱。他往下去时脚步蹒跚了一下,领头虚扶了一把。

“先生想必是第一次到这种污秽之地来吧?可要当心脚下。”

“先前只听闻,今是亲眼所见。”禅睿面露苦笑,“府爷们日日守在此处,辛苦辛苦。”

领头引着他往下去,到了底,阔开的牢房整齐列开,关押的牌匾都标记清晰,谁是重犯谁是死囚一眼可知。

“这牌匾是府爷们做的吗?我倒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很是清晰明了。”

“我们也觉得清晰,这是国公嘱咐下来的。”

两人正说着,一侧有人跑来倾身贴耳在领头身边说些什么,领头眉头一皱,低斥道:“这怎么行?无凭无据,何至人与此?”

那人手指向上指了指,领头皱眉神色烦闷,只得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他对禅睿叹气道:“此事不宜,只怕还要辛苦先生了。上面得令说此事须关押严察,恐怕须先生在此多待片刻。”

只怕是不止片刻啊,听靖国公的意思,是宁错杀不误放了。

禅睿笑着颔首,“无妨,只是要辛苦府爷去多费口舌了。”

两人客气一番后,他便被送进了左手第三的牢房中。大概是瞧着领头待他客气,守门不怎么呵斥,这牢房也算是关照。虽暗却还有些经年的枯草堆,地面相较干燥。

禅睿对守门笑了笑,俯身入内。进去后半刻,便是浑身滚烫的他也觉得背后阴凉寒冽,身上的绒衫如同无物。不怪人常道,进了这狱府牢房的,不等问斩就病死打死的居多。

脑中昏沉,他抬手扶了把额,已经感觉不出是烫手还是同温了。只能靠在阴湿的墙边眯一下回神,浑浑噩噩的思考。

靖国公想要这样除掉他,时机是好时机,办法不是个聪明的办法。鸣杉城是大余大城,每日来往的人云众多,这一关关了尽半,其他城属都是有居民籍贯在手,核对之下能轻而易举的发觉不对。

恐怕还有后手。

这样眯了大约一个时辰,禅睿头疼欲裂。秋天来鸣杉城对他来说不是好时候,秋雨连绵不断,牢房墙壁滴答湿漉,他背后凉湿了一片。

牢房间起了动静。

有人已经等待不耐,这捉人入牢好歹要个说法,没有证据起码得录个状纸,至今为止只关人不见录状是什么意思,这不合法理。

禅睿掩唇开始咳嗽,咳声越来越大,他扶着墙壁站起身,从栏缝中望出去,已经有看守跑过来。他倦容疲惫,哑着嗓子道:“敢问小哥,可有水?”

“正是忙时,你再等等罢。”看守见他苍白皱眉间也自有清贵,他们这一行察言观色不比那客栈小二差,踌躇着接了句,“再等半个时辰,就能审到这里了。”

“还有他方在问审?”

“自然,这么多的人,光是咱这一处也装不下了。”

果然半个时辰左右后,有人到了他牢前。禅睿靠在阴暗里,捧纸拿笔的人道:“抬头,报名字。”

禅睿站起身,低声道了句:“乔吉。”

捧纸的是个年过五询的男人,短须梳理的整齐,他拈着胡子瞥眼看着禅睿,像是在对照手中的画像。

“哪来的?”

“白平城。”

“啧。”那审查卫阴阳怪气道:“跑这么远来咱城混吃混喝,来干什么的?”

“想寻着文书先生的口活。”

“你这样恐怕也不成吧。”审查卫对了对画像,摇摇头,毛笔在纸上划了个叉,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无用,无用。”说罢便像后边牢房询问去。

片刻后禅睿便出了牢房,左右不见先前的领头,便被原路领回去。等他回到客栈,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暗桩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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