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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缨(2)+番外

时御腿长,松散的舒展下去,就垂到廊阶下了。

“明早回家吗?”另一边除师父外最年长的苏硕仰头喝了碗酒,靠在柱子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一月就回去好好休息,待天凉些,我们再接生意。”

时御点了头,问道:“村里建书院了?”

“也算不得书院。”苏硕又舀了一碗,“来了个先生,说要在村里教书。原本朴家是不卖那地的,但师父听了后就亲自上门给说了,中费了些功夫,月前才动的工。”说着望来,笑道:“你也要去上几日学吗?”

时御侧头笑起来,“我都过了年纪了。”

苏硕在他后背上用力拍了一掌,“才十八九的人,净操心大人该做的事儿。你要真想去,回头我给师父说一声。”

苏舟正往过去跑,过这儿时险些被时御的脚绊倒。时御收了腿,坐直身,道:“不去。”随即起了身,往外边去,“今晚我就回去了。”

苏硕在后边叫了他一声,“这天都该黑了!”

时御抬手挥了挥,就搭着他忙了一下午灰扑扑的外衫往路上晃。师兄们在后头乱七八糟的喊了几声,大致就是要他留心夜路,都没拦着他。

他虽在师兄弟里边排个六,可学得却是最快的。这长河镇往下几个村头,还真没人敢打劫他。

路过卖烧鸡的铺子时,时御还买了只烧鸡。他低头给钱,就听一边正回家的几个小子热热闹闹的聊着趣。

“你见着先生啦?”

“见着了,说是院墙一起,来年春就能去了。”

“那好。”先前问话这个又道:“先生长什么样啊?”

“两只眼一个鼻。”回话的有些不耐烦,“不都长这样吗?”

“那也不是,你给我说说。”

“挺斯文的……长得挺斯文的,就是又不太斯文。”

“这什么话……”

时御提了包着烧鸡的油纸,转身时脑袋里竟冒出了中午那人的侧脸和桃花样的眼角。

长得挺斯文,又不太斯文。

他漫不经心的想。

巧了。

时御到家门口时天早黑透了,他家院里的梨树长得十分自我,张牙舞爪的横出墙头,幸没挡着。他在石墙外边一站,目光就能越过墙头看到里边。

屋里灯没点。

外边也没什么糟心的马车和轿子。

时御这才和缓了唇角,推了门入院。院里边不像别家种着菜,也没养家禽,都是些没人收拾的花花草草。他爹在时就喜欢对着这些花草悲春伤秋,结果一个不当心,就把自己愁死了。

时御没去主屋,他娘不会等他的。他直接从院里的井中打了水,脱了上衫站在院里擦身。直到冰凉的井水当头浇下去,他才低低舒出口气,觉得凉了些。

门被人敲响了,紧接着没等时御说话,门就被推开了。

“御哥——”隔壁的许家小女儿正怯生生的露头出来,正撞见他站在井边的身影。

时御开始跟货的时候虽然年纪小,但这几年东奔西跑又兼蒙馆鞭策,从后边看,自肩胛骨往下都很结实紧致。

幸他眼疾手快的扯了一边的干净衣衫穿上,就这样也让许家小女儿啊了一声红透脸。

“御御、御哥。”许兰生捂脸退到门后,细声道:“我、我不知。”她舌头打结,半天也说不整齐。只得向自己后边的人求救道:“钟、钟先生。”

后边没来得及阻她推门的钟攸顺着那半开的门也看了个清楚,干咳一声。

时御不知那钟先生是谁,许兰生正挡了他的目光。他拉紧腰带,就这么半回头,道:“什么事?”

“村、村长说。”许兰生不敢看他,只目光垂在自己鞋尖,声音越发小,“钟、钟先生人、人生,得请、请你帮、帮帮忙。”

钟攸见她面红耳赤,口齿不清,心忧她再说下去自己先羞晕了头,便温声接道:“叨扰时公子,下午我屋的梁塌了,村长道寻时公子,让我在此等着时公子回来。方才见亮了光,许姑娘怕我不熟人,便帮了忙唤人。”

时御已经走到门边,拉开门。

许兰生后边的人,那青衫襟领整齐紧扣上,发却不如午时整齐。垂头时看不见眼,白皙的肤色却在夜里更打眼。手里握了一卷书,也不知之前那么暗是怎么看下去的。

钟攸正低着头,不料门边上的人突然俯身偏头,深眸的目光正正落在他脸上,惊了他一跳。

还真是巧了。

他听见这人的声音清晰地撞在耳里。

“钟……先生?”

第2章 老屋

“诶?”钟攸退了一步,恍然记起这是中午替他挡拥挤的人,立刻笑起来,“竟是时公子。”

“时御。”时御额前发还滴着水,他抬手撩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和气势逼人的眼,道:“我叫时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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