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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缨(5)+番外

留青衫站原地看他背影了许久。

时御到院门口,就见他娘正在送人,这次是镇上的谁他也不记得了,就眼熟,却想不起名字。

这男人正和他娘拉拉扯扯,回头一见时御靠墙边站着,腿先软了,转头就往轿子上爬。

时御晃过去,站轿子门边笔直的挡下一片阴影,他一脚跺在轿子沿,让整个轿子险险摇晃。这男人哭丧着脸抱着轿子帘,求道:“小、小六诶,才、才回来啊。有话咱们好、好说。”

时御掀唇笑了笑,紧接着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任是连人带轿一起踹翻过去。

男人哆哆嗦嗦的往外爬,时御弯下腰对他又笑了笑,记起他的名,客气道。

“朴叔,你好啊。”

天暗了色,让他的眼睛像某种动物一样的冷冽。高挺身形投下的压力不如他这么一声客气话来得更让人胆战心惊,让人脑子里只剩一句话。

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好人。

“招待不周。”他又是一脚踩在翻倒的轿木上,让那轿子发出痛声。他道:“别急走,过来聊聊。”

第3章 时六

男人最怕时御,只道自己竟晚了消息,不知这瘟神回来了。又心怨时寡妇今日不早提,教他此时走不得逃不掉。他只得一个劲的求道:“小六、小六饶我一回……”

“不得一回吧。”时御俯视他哭丧憋红的脸,居高临下道:“我在这儿见过你的脸不止这一两回。朴叔,上月我不着家,你来得挺勤啊。”

“叔、叔是真心悦你娘!”男人狼狈的抬着手发誓道:“真的!是要娶你娘过门的!”

“滚你的腌臜货!”后边一直旁观的女人跳脚骂道:“谁要跟你?跟你做个十八九辈的偏房妾氏?我呸!”

男人哎呦道:“你、你你你这女人!怎地又翻脸不认人!”

“滚。”时御低声冷眸,语气不咸不淡,偏叫人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男人岂敢不应声,慌不迭的爬起来,畏畏缩缩道:“滚、滚,我这就滚了啊。”

时御回身扯了他娘的胳膊,入院就关上了门。他松开手,盯着女人不说话。

他娘揉着胳膊,冷笑着极尽鄙讽,“干什么?我就是没了男人活不下去,怎么了?小畜生也当敢管你老娘?我想怎样就怎样!”

时御微仰头,继续一言不发的用深眸盯着他娘。

时寡妇从来不怕他,只跳起来把巴掌打到他肩上臂上,骂道:“怎么了?老娘还不能睡男人了?你有种死去外边待着别回来啊,恶心什么劲!”

她本长了张温婉娟秀的脸,如今也都藏在厚厚白粉下边,发疯撒泼的时候没有半分当娘的样子。她的巴掌打得狠,长指甲刮破了时御的下巴和侧颈,骂声越来越不堪入耳。

隔壁突然砰地一声,紧接着隔着墙跟上许家娘的骂声:“疯婆娘!有种外边横去!净他娘的不是东西!没儿子你死外边都没人管!”

时寡妇立刻转战,集火对着石墙,“我儿子我骂怎么了!下不出蛋的母鸡净盯着别人家的儿子!有本事你也生一个啊!老娼妇!你再——”

时御将时寡妇拉进屋里,提早结束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女人骂战。

晚上时御也没吃东西,自从见了那男人后他就一直胃里翻滚。等他娘睡下后才在院里打水,一头闷进冰凉的水里去,再抬起身呼出气。

凉井水顺着胸口滑下去,陷进腰跨的线条里,顺着消失了。

时御撑在井口,深深地喘口息。

可是恶心的滋味依旧堵在胸口胃上,任凭他再冷再冰也压不下去。下巴和侧颈的抓痕微微刺痛,时御套上衣服,踢开木桶,转身入了屋。

头发还是湿的,他就倒在床铺上。伸出的手碰到食盒,他拿到眼前看了看,躺着身。

想起那双愣愣又潋滟的眸。

次日钟攸起了个大早,推门果然没见时御的身影。他正要伸个懒腰,就听一侧边上簌簌的声响。

时御正在继续他昨日走时没补完的篱笆墙,钟攸几步走过去,拢了拢青衫,轻声道:“好早。”

时御从怀里拿出食盒递给他,一直垂头忙手上的事情。钟攸接过时还有些烫,他探头看过去,见时御手指灵活的编着条。

直到完了,时御才起身道了声早。

钟攸看见他下巴和侧颈上的抓痕,先愣声道:“你怎受伤……”又紧接着想到别处去,忙咳声止住问话。

时御抬手摸了摸侧颈,道:“嗯,没留心。”

钟攸在家时也不同人讨论这种床笫私密,他颇为尴尬的转过头,只觉得自己没个眼色。心道时御这般年轻,不想竟已有了家室。只拉了话题,道:“天热,我煮了些绿豆汤备着。时……”想起时御似不喜被叫做公子,就道:“你要先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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