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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144)

陶致面上血色全无,他一脚踏地,就欲遁身。谁知脚踝一紧,那横了许久的苍霁刹那睁眼,一臂击地。地面龟裂立刻现出,惊尘暴荡,整个地面豁然下塌,竟然连石板都碎成粉末。陶致不及反应,已然被拖入地崩坍塌之中。他故技重施,化烟就跑。

咽泉剑荡狂风,骤地横扫!

陶致痛声滚地,变回人形。苍霁脚下一点,见陶致翻身而起,他爪扣住陶致后脑,将其一掌摁撞回地面。陶致登时口喷污血,脑后如压泰山,叫他动弹不能。

陶致啐声:“枉我替你骂一场,你竟与他联手骗我!”

“亲疏有别,内外要分。”苍霁俯身,“你所说之言,我一句不信。”

陶致齿间渗血,他深知此行逃不掉,便低声嘶哑:“你不信?五百年前杀你的人正是净霖!你猪油蒙了心!竟还肯信他!”

“这世间千万人来往,我独信他一个人。”苍霁指间收紧,“你算什么东西,也凭口舌欲想挑拨。”

陶致咳声剧烈,他喉间吞咽的皆是血,他说:“你怎知他不会骗你?哈哈!你这蠢人!你怎知他不会骗你!你等着,你且等着,来日你必会后悔今日!”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猛然抬起些许脑袋,拼力喊道,“我陶致!杀人不假!屠城却不曾做过!这天地皆是藏污纳垢处,便偏容不得我?!净霖,我待你——我待你下来偿命那”

陶致声音戛然而止,咽泉剑轰然插在他眼前,头顶金链闻声砸落,烧得四下起火。苍霁于火中松开手,偏头舔舐掉指尖的血迹。

他若有一日骗了我。

苍霁盯着走向自己的净霖,眸光在火舌间模糊不清。

我就杀了他,吃了他,嚼碎他,许他同我融为一体,再也骗不了我。

净霖似有所察,俯身探过手来。苍霁不要他的手,反而栽在他怀中。

“你捅我一剑。”苍霁埋头说,“我腰酸背痛,吓得走不动了。”

净霖被他撞得咳嗽,拖着他的臂下,摸到他背上,说:“说好了不吃,你怎还是吞了他。”

“因为饿。”苍霁索性撩起下摆,拽过净霖的手,直接抚摸到肌肉上,“流了这般多的血,啊,净霖,我要一命呜呼了。”

净霖指触到血,湿热一片,他连声应着,欲要收手。可是苍霁偏不给他松,就带着他的手胡乱摸在自己身上,说:“这里痛死了!”他察觉到净霖还在抽手,不禁恼道,“你怎一点也不心疼?!”

净霖忍无可忍,腿抵着他腰腹,将人连拖带抱地撑起来,道:“邪魔易侵灵海,再不驱干净,你也要沦于魔道了。”

苍霁凑在净霖颈边,发蹭在一处,他说:“那你背我。”

病榻上躺了好多年的净霖立刻咳声不止,仿佛下一刻就会躺倒在地,连带着脚步都虚浮不定。

苍霁:“”

烛火清幽,湿热的帕子擦掉污秽。苍霁趴在榻上,净霖俯身挑开伤口,见得黑气如丝一般紧扣在其中。

苍霁正假寐,后腰上一烫,他立刻撑身嘶叹,说:“邪魔烫不死,我却要熟了。”

净霖说:“吃!”

苍霁瘫回去,被子仅掩在后腰下,肩背到腰间的线条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彰显无疑。他说:“他贪食活人,又吞笙乐,仅凭佛文也烧不死,到了我肚子里,来日还能做些事情。”

净霖指间卡着小刀,挑着黑丝。酒残余的味道若隐若现,苍霁侧首,说:“坐上来。”

净霖说:“没地。”

苍霁说:“这么大的榻,随便坐。”

这榻一点也不大,贴着搁置瓶瓶罐罐的小案挤得很,净霖要坐只能坐苍霁腿上,不然只能站着。故而净霖不理会他,将青符揉碎在酒里,烫在刃上,再挑黑丝时便能听得“刺啦”的消化声。

苍霁舒展双臂,说:“谁站着谁傻子。”

背后静了片刻,腿上忽地一重。净霖跨坐在他腿上,再低身时发便袭在他后腰,搔得苍霁心里发痒。

“轻的像只鸟。”苍霁说,“近来没咬你,怎还这样瘦。”

“操心多。”净霖手上极稳,想必曾经对自己做过不少次。

“为谁操心。”苍霁明知故问,“阿乙么?”

净霖轻轻拍他后颈,让他老实地趴着。苍霁反而笑不停,他说:“苍帝也能这般,什么都吞得下?”

“嗯。”净霖想到什么,说,“我未见过他。”

“那你那般待他?”苍霁余光斜瞟,“此人在你心里挺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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