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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182)

“尽可拣你想说的说。”净霖说道。

苍霁叹道:“这么说你早察觉到我瞒了你许多事情?”

净霖立刻说:“看来哥哥你果真瞒了我许多事情。”

苍霁不由地捂住腹部,痛苦道:“这套下得妙,倒是我一头钻了个准儿,你竟也学会在谈话上下功夫。”

“所见所闻皆成所学。”净霖说,“学海无涯,跟着你方知此话不假。”

苍霁微俯着半身,说:“我便知你聪明。”

净霖无端被夸了又夸,小指在沙间划了又划,抬头时已一片冷静,说:“要与我讲什么?”

苍霁便说:“你的丹药有问题。”

净霖显然没料得是这件事,他下意识地摸向袖中,又想起那瓶丹药给了苍霁,便说:“有何问题?”

苍霁抛出瓷瓶给他,说:“你们门中弟子,皆食此物吗?”

“别的院子我不知晓。”净霖拔开盖嗅了嗅,说,“但是诸位兄弟皆食此药,自入门起便按月发放,待灵海成形,方才减少用量。此药固本清根,我也用过。”

“我尝它药劲十足,能够化灵催生修为,一颗足顶百年清修。”苍霁说,“这等灵丹,你可查过其用料?”

“九天门有一灵圃,专植珍稀药草,素来由澜海照料,凡所制药,皆从那里寻找用料。”净霖语气微促,“它有什么问题?”

苍霁对着净霖的明净双眸,有片刻犹豫。他说:“你下次回去,须将此药好生查一查。它断然不可再用,因其药劲霸道,催灵时搅动灵海,迫使修为冲向渡境关卡,五脏六腑受此碾压,长此以往,必受其祸。”

净霖重复:“五脏六腑”

苍霁沉声:“会死的。”

净霖指尖收紧,他脑中“嗡”地一空,竟有片刻无法接话。他颓唐地望着苍霁,一把拽紧了苍霁的衣袖。

“此药”净霖背上冷汗津津,他说,“此药乃父亲所赠,这些年皆未出事。我等都是他的儿子,不言其他,九天门如今如履薄冰,离不得任何一个人。况且天底下怎会有父亲害儿子?!”

“不错。”苍霁说,“所以才托你好好查。九天门内部各院纷杂,是谁借着药物铲除异己都有可能。九天君在上为父,不论谁死,对他而言都无好处。”

净霖神色稍安,眸中沉沉。

苍霁思量着,到底还是对他说:“你们兄弟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如今成了兄长,少不得要叮嘱几句,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锋芒毕露,早已惹得许多人暗自不快,明面不敢触你锋芒,暗地里却有百般下作的手段。防不胜防,你小心为上。”

他这般说,已然将自己也划到了“下作”里。他素来狂妄,不肯轻易认错,且向来不知道何为“错”,但也迟迟不能对着这样的净霖说明那夜情形。其中固然有陶致的猛药为重头,却也有他自己的私心放纵。他算不得君子,也称不上正道,但也不至于装成伪君子,将一切责任推给陶致的药,只把自己想成迫不得已的好人。

“我有许多话不能当真,唯独这一句你要记牢。”苍霁想着,对净霖低声说,“我浪荡惯了,坏得很。我兴许不对别人坏,却定会对你坏。”

第85章 坏种

净霖不知这个“坏”是什么, 他没有草率作答,而是郑重其事地说:“自家人, 哥哥不必介怀。”

苍霁招架不住似的转开眼, 说:“人说要欺负你, 你怎么也这般轻易地答应了。”

“兄弟齐心方能其利断金。”净霖说着看向苍霁腹间, “消了些吗?”

“本无大碍。”苍霁说,“被血海吓出了心病, 见着你, 便都痊愈了。”

“可惜我也无法带你出去。”净霖将瓷瓶收回袖中, 说, “这里若是某个人的肚子, 那我们如何绕得出去?”

“邪祟易生心障,在这里待久了, 兴许眼见皆为虚幻, 自然辨不清方向。”苍霁捂了捂腹,觉得好些了, 继续说, “待会儿我若说了什么胡话,必定是受了邪祟蒙蔽,你只管戳我便是了。”

净霖说:“我记下了, 但若是我也陷入其中怎么办?”

“你不会。”苍霁起身,“除魔剑道已破臻境, 休说邪魔, 就是血海也要让你三分。再者你心神坚定, 本就不易受心障侵扰。我们在奔城那日,见得城中尸体古怪,眼下趁着在这里,不如也将七星镇查一番,兴许能探出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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