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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21)

“我进食前从不会问食物心情如何家在何方。”净霖目光微睨,“你总在一些地方显得格外”

净霖话音未落,闭眸抽气。

苍霁咬住了他的后颈肉,那温热的、从未被触及到的地方如同珍馐,让苍霁欲罢不能。他果真又尝到了那种充满灵气滋养的酣畅,它们滔滔不绝地奔腾入体,让他甚至有些无法遏止。

吃掉他,只要吃掉他,他的这些冷漠和戒备就会一并被吞咽下腹,从此消失不见。

苍霁齿间微磨,咬破了皮。他贪婪地舔舐着那一点点的血,正欲吞咽,便发觉净霖已经垂头不动了。

苍霁猛地松口抬身,他翻过净霖,发现净霖已经陷入昏睡,并且浑身发凉。

不对。

苍霁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确实一直以来都想吃掉净霖,但他从前即便受到血肉的诱惑也不会像这样疯狂。他隐约察觉到,自从沾过净霖的血后,他反而才像是被吞掉的那一个。他必须弄清楚净霖到底是什么,否则他会感觉自己处于别人的五指之间,一直在受人推动,被人操纵。

苍霁擦了把唇角,望向窗外。石头小人步履蹒跚,跌倒在床褥间。苍霁拨了它几下,看它精神萎靡。

“我咬的是净霖。”苍霁指尖抵过石头小人的脸,盯着它说,“你虚弱什么?”

石头小人一动不动,拍开他的手指,埋头在被褥里。苍霁将它拎起来,搁到胸口,躺身侧看净霖。

“他若是像你这样不会开口就好了。”末了又后悔,只说,“算了,他本就像个闷葫芦。喂,你跟着他多久了?凭什么他就对你那般和颜悦色。我们都是一同被养来玩的,还分先后顺序么?”

石头小人翻了个身,趴着看他,又转过头,像要睡觉。苍霁偏要把它颠过来,惹得它抱起苍霁的手指就捶。

苍霁与它玩了一会儿,不觉间天色渐暗,时至晚上了。他吃饱了,便也昏昏欲睡。

半夜起了风,刮得窗外枝丫乱晃。苍霁突地醒过来,翻身下床,轻推开窗户。狂风夹杂着飞雪拍面,他目光警惕地望进夜色,嗅见了一股异常恶臭的味道。

黑夜中骤然扑飞过一只灰色鹤影,巨形白爪,双目犹如磷火闪烁,所经之处尸臭弥漫。苍霁皱紧眉,竟不知道这是什么鸟,只能见它越身屋顶,压过飞雪,俯冲向不远处。随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传出整齐划一的锁链撞击声,鬼差们排列有序地跑向大鸟的方向。中途经过楼下,其中一个竟有所感触,抬头望来。

窗蓦然合并,净霖一把蒙住苍霁的口鼻,掩住他的气息。苍霁呼吸微促,竟已经露出了妖物凶相。

净霖眼睛盯着窗纸不动,头却稍偏了些,在苍霁耳边道,“不要咬,不要动,不要出声。”

苍霁绷紧的身躯渐缓,颈间已经微微泛起的鳞光也隐藏不见,在净霖手臂间老实不动。

净霖嘉奖似的说:“很乖。”

第11章 罗刹(二)

鬼差步履匆匆,拖着沉重的锁链经过窗前,似是没有起疑,又或是有要事在身,不欲节外生枝。待他们一走,净霖便收回了手。

净霖指掸衣襟,宽衫便随之落现在肩头。他漫不经心地系着腰带,若有所思。

苍霁如同尾巴一般紧跟着他,问:“方才那是什么?”

“一只鸟。”净霖衣衫整齐,正欲抬步,身前便被人挡了个结实。

苍霁斜身靠在门边,堵着净霖的去路,不依不饶地说:“黄泉鬼差追只鸟做什么?它通身尸臭冲鼻,不似妖物,反像厉鬼。”

“那是罗刹鸟,积尸气所化,擅变幻百态,好”净霖稍顿,一本正经地说,“好食鱼。”

苍霁倏地横臂俯身,“好食鱼?那它何不来这里寻我。”

“别处的鱼更肥。”净霖面不改色地答道。

苍霁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净霖,心中总觉得不对。可他见惯了净霖的正经,从不见他骗过谁,于是又问,“一只吃鱼的鸟,鬼差追它干什么?”

“或许不是追它。”净霖说,“而是押魂。”

黄泉路要经离津岸,鬼差押魂渡津才能到达阎王殿。这中渡万灵死魂无数,此等差事并不好做,时常因为晚了一时半刻,便丢了要押的鬼魂。故而人命谱上一旦有人寿命将至,鬼差便会早早等候在窗外,待人绝气,套上锁链便能拴走。可人命谱只辨得出、写得下寿终正寝的人,至于那冤死的、突发的须得靠各地掌职之神通告所属分界司,再由分界司递交阎王殿,阎王殿再派鬼差疾步赶往。其中如有片刻耽搁,便会丢掉要羁押的鬼魂。中渡之大,丢了便似大海捞针,难寻了。可这押魂记录又往往与鬼差晋升品级相挂钩,所以如今一出人命,鬼差恨不得分出四条腿来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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