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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99)

“人与妖皆涉其中。”苍霁警惕道,“难道来日你我还要与分界司打交道。”

“此处也有疑问。”净霖微仰首,颈部优美,他稍偏向苍霁,“妖怪也在其中,分界司为何至今未动?”

苍霁顿了半晌,倏而笑起来,他说:“莫不是神仙也参与其中。”

净霖却未接此话,苍霁见他面容泛白,不知想起什么。净霖唇线紧抿,突然咳嗽起来。他掩唇弯腰,苍霁直接抽帕替他掩住。苍霁环住他因为咳嗽而震动的身体,遮掉帕子上沾着血的地方。

“状元。”净霖突然抓住苍霁的手,“状元!楚纶与左清昼皆想考状元,因为历来状元最得内阁青眼,待入了翰林消磨几年,投身中枢带职行走,便有了权,运数一到登入内阁,天下权势唾手可得。他们不仅在查这些案子,还想为这些案子鸣冤昭雪。”

净霖抬眸在书架间巡查,说:“铜铃安排此处,因为此处要紧,左清昼的全部调查皆在这里,他与人交涉他必定查到了要害。乐言说他命谱上‘官运亨通’,没错,这四个字才是左清昼的根本,他被抹去了状元,也不该至死,因为凭他才学,来年再考运数仍在,可是他死了,因为他被觉察了。”

“状元是他的庇护,他查的人发觉了他,按照原来的命途,因他高中状元,万众瞩目,所以对方不便下手。”苍霁沉声说,“但是笔妖改了他的命。”

那么楚纶呢?

净霖将书页翻到最后一页:“楚纶与左清昼相识。”

可是这两人相隔甚远,地位悬殊,怎么会相识?楚纶乃东乡才子,可是家境贫寒,卖字之余仍靠农耕度日,他能觉察这些案子,是起初为生计所迫,做人讼师。左清昼诞于京都,家境殷实,院中专设书阁藏书,所猎甚广,可见他父辈必有人在朝做官,只是不是高门,因为庭院布设清幽,多半是256文学。

他们俩人该如何相识?

苍霁说:“左清昼称楚纶为‘慎之’,他们不仅相识,还甚为相熟。”

“若是相熟,”净霖道,“乐言伴他一年,怎会不识?”

“兴许是这一年中两人不曾有过书信来往。”苍霁起身按照左清昼的排序开始寻找,“按你所说,他俩人皆在追查这些案子,其中又涉及京中高官,如被盯上,为保平安断开消息方是良策。”

“那么最佳时机就是赴考之日。”净霖说,“各地书生荟萃京都,楚纶来了也不会惹人探究。又兼此时正是同窗、同乡的应酬之时,他二人如果恰巧同坐一桌,也不会招人怀疑。”

苍霁侧身,有点遗憾道:“在我看来,楚纶已经被怀疑了。笔妖说他原本会病死孤舟,若是病死,笔妖再渡他几口灵气也能活几日,可是笔妖却定要去黄泉。”

“他不是病死的。”净霖说。

原本命谱中的“楚纶之死”恐怕与对方脱不开干系。乐言深知如此,故而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修改命谱。

“有意思。”苍霁耐人寻味地说,“这种幕后主使只手遮天的桥段,我怎觉得熟悉非常?”

净霖轻声:“似如重走一遭。”

“嗯?”

“没事。”

第47章 寓意

苍霁沿时序查看,在第四格的顶层摸到只匣子。他拿下来, 在掌间翻看, 发现它挂着小铁锁。他侧耳轻晃, 道:“此处都是文书卷宗,怎么还有只匣子?”

“听得出是何物吗?”净霖问道。

“纸。”苍霁说, “他将一沓纸收在了其中。”

“是信。”净霖笃定道, “唯有信才需他这般纳藏。”

苍霁坐回去,双指轻而易举地断开小铁锁,打开了匣子。净霖所料不差, 果然见得匣中累着整齐的信笺,从新到旧, 连时候都批注详细。净霖拾起最上一层, 入目“曦景”二字。

“左清昼。”净霖说, “字曦景。”

“慎之。”苍霁捻过页尾瞧了,道, “这是楚纶给他的信。”

天嘉十年,楚纶自东乡寄给左清昼最后一封信。

“依楚纶信中的意思,两年前左清昼便欲动手。”苍霁说,“两年前他二人皆是布衣,纵然左清昼朝中有人,也不能撼动背后主使。他怎敢动手?”

“不至于动手,充其量是敲打。”净霖原信折回,指间细细地摩挲,思绪飞转,他道,“楚纶的信中虽未正面提及,但已可知他们果然查到了要害,即便没有查到背后主使,也已迫近。正因为如此,两人才断了信。左清昼必然已觉察自己被盯住了,故而没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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