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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249)+番外


顾相檀却问:「你何时出得家?」
沙弥一愣:「宗政十七年……」
「你这家都出得过了四五年了还惦念凡尘俗世,为此不惜鸡鸣狗盗,真真是好修养啊,这阐陀寺的戒律可见一斑了。」苏息听后讥诮着说,「又或者你们方丈问起,便可以栽赃给其余的香客,要不就拿你方才的说辞来诓骗,反正信众其心虔诚,哪里能想得到佛院中人会如此下作呢。」
沙弥要说的狡辩话全被苏息给先一步抢去了,一时只能僵着脸,央求地向一旁的英儿望去。
英儿显然要比这沙弥更稳重些,此刻虽也白了一张脸,但勉强还能转着脑子,下一刻就哭诉了起来:「几位大人,我等本是京城人士,几年前因战乱流落到此,便被那苦余胁迫在院中,帮衬着他偷盗往来客人的物事,而他则在前院寻些富庶之人讹诈欺瞒,大人若要怪罪,我等自无言以对,只想着大人将那苦余一道报了官府,也好将我等自这苦牢之内解脱而出。」
顾相檀听着英儿的话,的确带了几分京中的口音,便问了句:「你的家里人呢?」
英儿一顿,此刻眼中哀戚却不似伪,甚至隐含悲愤凄厉之意:「在京内被人害死了……」
并非是疫病,也非灾祸,而是害死?
顾相檀倒是被他那一瞬的神情给触到了,不知想到什么,收了声没再言语。
一边沙弥见顾相檀软了面容,以为他是发了慈悲心,不由将两人的经历倒豆子一般说出想博得些怜悯。
「大人们有所不知,我等这一路历经千辛万苦颠沛流离,英儿还被人卖进了戏班,好容易才脱身来了昭阳,又被那苦余给日日欺负,且不说灾患和战乱,光是在京内的追杀就险些要了我们的命,说起来实在不公,英儿的亲哥哥还在战事内立了功,到头来却什么都未有得到。」
这句话终于引得了赵鸢的注意:「什么功?」
他一开口,英儿立时直直看了过去,他实在是有些被这人的模样惑得鬼迷心窍,若不是他,自己混了这么些年哪里会没这点眼力见儿,就算知晓对方是条大肥鱼,未必也敢轻易下手,如今却终究自讨苦吃,落到眼前的下场。
英儿偷偷看着赵鸢发愣,一旁沙弥只有替他回道:「是大功,天大的功绩,英儿的哥哥戳瞎了叛贼的双眼。」
顾相檀原本只随意听着,这话一出,他和赵鸢都怔了下。
「哪个叛贼?」
「还有哪个,便是……」
沙弥刚要说,却被英儿打断了。
「不过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大人若是不放我们,就将我们交予官府便是,不用多问了。」方才明明还想着要搪塞,此刻不知戳中了他哪里的痛脚,英儿忽的神色大变,凄苦怨愤占了满脸,竟宁愿蹲大牢也不愿多说了。
可是他愿意找死,不代表同伴愿意,沙弥却依旧不管阻挠,多嘴道:「叛贼还有谁,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三王啊!!那时,英儿的哥哥在戏班唱戏,被强抢入府伺候那三世子,英儿的哥哥抵死不从,最后还不畏艰险将贼人刺伤……只是,他不仅丢了性命,还因此连累到了我们。」
他这番话说得也算情真意切,但是在顾相檀和赵鸢听来却颇为蹊跷。
若当年没有赵界瞎眼这一茬,三王定不会如此心急火燎地突然逼宫,即便顾相檀和赵鸢早已做了布置,却依旧差了那么一些,最后更换来御*和曹将军折损的结果,不过在普通百姓心中自不会想的那么深,他们只会以为杀了叛贼的人就是有功的,而连顾相檀和赵鸢都不清楚那个动手的伶人是谁,这英儿又是如何在自己哥哥死后得知他的所作所为呢?
「战火纷乱,可有人助你逃出京城?」顾相檀问。
英儿不愿提自己的哥哥,但是提到这个恩人,他显然松缓了挺直的腰。
「有,我一直想再寻到他,只是……他将我们送到临县便告辞了,我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得知……」
顾相檀和赵鸢对视一眼,两人都猜到这人是谁了,没想到对方不止在释门寺那夜算计了他们一把,其实早在之前就已是慢慢开始了谋划,顾相檀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失了策。
只是一切既然都已烟消云散,那人也不在俗世了,顾相檀现在不想再去追究,他眸色一转,说道:「真是巧了,我在京中正好识得几个兵士,当年抄家三王府时,听说对于枉死的府中之人皆收了骨灰,有名的刻名,无名的则葬在一道,百姓本就无辜,新帝也慈悲,若是你真怀恋亲人,也许……」
英儿瞪大了眼,似是不信,但对上顾相檀平和眉目忙膝行两步跪伏在了面前:「大人,大人,我想拿回我哥哥的骨灰,请大人行行好,若真能如此,英儿必做牛做马以言谢!!」他这番话说得诚挚肺腑,已是没了方才的圆滑世故,让人听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