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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给谁听(29)

“杨蔚现在住哪里?”楼明沉默了一阵,问王斌,他知道杨蔚家还没收拾好,不可能回去住。

“你打电话去找他,问我干嘛?”王斌依旧没有好脸色。

“他不接我电话……”

“活该!你这叫自做自受!”王斌是个无论如何要图口头痛快的人,“可……哎,那姓石的到底什么来头?”

“故人的弟弟。”

“别跟我拽文词儿,故人啥意思啊?朋友?死了的人?”

楼明换了姿势,眼睛看向远处拥挤不堪的楼群,半晌才说:“都是。”

门铃想起来的时候,杨蔚刚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舒服的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直接去开门,外头站的是疲惫的宋澎湃。

“你怎么还跑酒店来住了?家里怎么样?”

“窗户破了,到处脏得很。得过两天才能都收拾好。”杨蔚给他倒水,“怎么累成这样?”

宋澎湃大字型躺在床上,发出声舒服的低吼,“妈的,我都快成牲口了,两三天没闭过眼。”

“公司的事?”

“哦,也不全是。”宋澎湃含糊过去。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很多话不用明说,对方也能懂。他知道自从车祸以来,宋澎湃尽量不在他面前提公司的事,就是不想他着急回去上班。宋澎湃的公司不算太大,但一个人独自绝对扛不下来,杨蔚想自己生病这段时间,宋澎湃肯定是蜡烛两头烧,难怪来找他的时候也少了。

“陈建国这人你有印象不?”杨蔚坐在窗台上,支着长长的腿。

“陈邦正的儿子?嗯,有印象。好端端干嘛提他?”

“我跟他还算熟,跟一般那种出身的人不太一样,非常正派的人,而且他门路人脉都挺宽的。”杨蔚想看看宋澎湃的反应,结果可能是太累,这人眼睛都没抬,只好沉了沉心思,终于说出来,“让他跟你一起干吧!我,不回‘浪潮’了。”

他以为宋澎湃听了这话,怎还不得跳起来?结果并没有,平躺的身体却明显僵硬着,眼睛躲避了,不知在想什么。杨蔚也扭头看着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想试试新的生活,”他缓缓地说,“这些年过得太累,换个环境可能对大家都好。建国这个人不错,我跟他谈过这事儿,他很有兴趣。我在公司也得罪不少人,论公论私,都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有对不住的地方,你就担待点儿吧……”

“你得了!还来劲儿了是不是?说这些有必要?”宋澎湃坐起身,粗声打断杨蔚的话,“你得罪的那些人,还不是为了给我出气?我爸的那些皇亲国戚,我碍着情面不好管,就你能制得了他们!”

蜷着背,宋澎湃深深地喘了口气,又接着说,“六儿,这些年你在公司受的委屈,哥都知道。也就是你,那么难那么苦的时候,也在哥身边帮衬着。咱俩谁该道歉,你我心里有数。论公论私,哥都欠你。能还上的我还。还不上的,就先欠着吧!要走要留,哥都是以前那句话,对自己好点儿吧,六儿,别跟自己个儿过不去。”

窗外灯海瞬间模糊了,象是给大雨浸透,雾茫茫一片光晕。突然想起那个大雪纷扬的夜晚,从车里把宋澎湃拖出来的时候,他躺在雪地里,血汩汩流出来……那瞬间自己想的是什么?杨蔚尽量地吸收着眼睛里的水气,只想他活着,活着,无论如何,要活着……至于其他种种,都当作是自己一时贪念吧!

“你吃了晚饭没有?”杨蔚站起来,“我饿了,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宋澎湃从床上跳起来,“再呆下去要睡着了。走吧!哥请你吃日本菜。”

宋澎湃开车的时候,杨蔚给王斌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出来一起吃。他知道王斌刚从香港出差回来,应该能休息两天。电话里,王斌似乎有点犹疑,他这人听到吃饭喝酒向来格外爽快的,今天就那么一点迟疑,让敏感的杨蔚隐约感觉到什么。

王斌比平时稍显安静些,不过他这种人就算给人毒哑,也比正常人聒噪,才刚回来没两天,就已经打听出杨蔚家楼上着火的原因。说出来确实有点惊悚,据说是老婆厌倦老公在外头二奶三奶地养,干脆一把火,两条命。

“值得吗?”王斌摇头叹息,“就为了那么个烂人!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有胆量,要是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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