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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给谁听(3)

“这歌挺好听,给我唱糟蹋了。”

“我爱听你唱的。”

雪,还在下,据说,会下到天亮。话梅在车祸中,飞出车外,世界,终于,只剩,两个人。

第2章 我的地盘儿

一九九七年的秋天,不知道是不是香港回归的热浪席卷了全中国,九月份秋老虎肆虐成性,热死人不偿命。穿着又厚又不透气的军装,站在没遮没拦的操场上,摆队形,走正步,匍匐前进……连宋澎湃这种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儿都受不了,他不是怕辛苦,是觉得这训练太枯燥无味,好象长个身体就够用,脑袋没有一点用伍之地。军训最后一天,天却多云了,迎面吹来的风这个凉爽舒服,吹得人心恨不得飘起来。这老天爷真是配合党中央精神,考验完新一代大学生,立刻秋高气爽。

下个星期就是国庆节假日,寝室里的老二老三家住在本省,都要回家,一结束军训就飞奔去买火车票。宋澎湃的父母有专车过来看他,就不用他来回折腾,省了不少事儿。刚想回寝室换下这身又臭又热的军装,导员找他有事儿。他现在是代理班长,兼男舍214的寝室长,几乎男生的大小事儿,导员都找他。导员长得很瘦,侧面看跟张相片儿一样,还老爱笑,一笑眼角都是褶儿,显得老了好几岁。

“你们寝室不是一直空着张床么?那个学生叫杨蔚,他报到前摔坏了腿,刚好,明天就上学了,伤还没全好,你多照顾照顾。”

“哎,好,”宋澎湃是痛快人,还特热心。

回到寝室,第一件事要大伙清理床铺,那张空闲的床成了共用的储藏室,老二的臭袜子,老三的毛巾,老四的内裤,老五的方便面……这屋里没一个干净人,就自己还不怎乱扔东西,刚想完,赫然看见自己跑步的运动鞋给压在最下面。

“哪个缺德干的?”宋澎湃火了,鞋底脏,在白色床垫子印了个大脚印儿,“谁把这个洗了呀?明天杨蔚看见多不好!”

哪知道他话一出口,本来挤来挤去好不碍眼的几头,一出溜儿地,全没影儿了!宋澎湃也不怎么爱干活,他用手擦了再擦,还是有印儿,这时老二先回来,拍拍他肩膀,“领了床单一盖就看不出来了,说不定杨蔚是个邋遢鬼,还不如咱干净呢!”

老二的嘴可真臭啊!都是给他克的,杨蔚不仅不是个邋遢鬼,而且,还有,洁,癖,这让那五头顿时目瞪口呆。杨蔚住进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抱着床垫子到水房去洗。宋澎湃用他凌厉眼神,无声地,把站在一边的四个狠狠砍了一遍,屁颠儿屁颠儿跟到水房去,掳起袖子说:“我帮你洗吧!你腿脚不方便,别把伤口累疼了。”

“不用,我自己行。”

“我来吧!我是寝室长,没保持卫生,应该负责。”

“很容易的,我一会儿就刷干净了!”

“别,你不让我帮忙,我倒不好意思。”

“不用了,谢谢你,真的……”

“不客气,我来吧!”

“……”

“……”

争来争去,所有的推搡都暂停在杨蔚一句话上:

“我怕你刷不干净!”

“哦,”宋澎湃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感情你是不放心我干活儿啊?”

杨蔚不好意思,“不是,我有洁癖。”

“那你在我们寝能住下去么?”

宋澎湃表现出非常真诚的担忧。

“应该没事儿吧!别往我床上扔你们的内裤袜子什么的就行。”

一脸黑线,宋澎湃终于灰溜溜地跑了。

杨蔚住在宋澎湃的下铺,他铺的床单,连个褶儿都没有;衣服叠得跟商场里那些没开封的差不多;杯子筷子……都放在固定的地方,每次用完都放回原处,误差不超过两厘米。他把整个寝室给吓到,也给一群邋遢鬼不少心理压力,开始大伙儿还装了两天,把所有的乱东西,都塞到储物柜里,一关门,嘿嘿,不错,挺干净。杨蔚来的第一周,寝室的卫生居然破天晃地,及格啦!

跟杨蔚慢慢熟悉了,发现这人挺好说话,大伙的担心不见了,现出原型,憋了这么久,更加变本加厉,毛巾书包外套裤子到场乱扔不说,吃剩的东西永远不能及时收拾,大冬天都得开窗,总有不明气味传出。杨蔚好了以后,就跟宋澎湃换了床,搬到上铺睡了。不为别的,他还是不习惯别人坐在他的床上,尤其发现他们的裤子半个月也不洗一次,还有刚拿完馒头,粘乎乎的大油手毫不顾忌地往他的床单上蹭……搬上去以后,感觉心里踏实多了。不管别人怎么袜子内裤满天飞,他的床铺总是一尘不染,枕头永远是雪白的,被子永远是干净的浅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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