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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胡(27)

阿妈浑身一个哆嗦:“三爷……”

“你是在骂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封二爷意味深长地笑。

他冒雨而来,浑身湿透,坐在沙发上,身下洇出大片暗灰色的水痕。按理说任谁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外人面前,都该狼狈至极,可封二爷的气势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他对着屋顶放了一枪,然后在惊叫声里,面无表情地重复:“我家小少爷呢?”

满地都是灯泡的碎片,封二爷已经把客厅顶上的水晶吊灯打得摇摇欲坠了,灯下的人面色惶恐,有胆小的直接哭出了声。

“阿妈……阿妈!”同样蹲在墙角的门房面色青灰,实在憋不住了,拽住了阿妈的旗袍下摆,“您就告诉三爷吧!”

“糊涂东西!”阿妈反手对着门房就是一个巴掌,慌张地压低声音,“你以为说实话,今日我们就能活命?让三爷看见白家的小子被糟蹋了,我们谁也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这小小的骚动宛若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封二爷立刻注意到了。

“千山。”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千山会意,走过去,把门房和阿妈从人群中拖出来。

门房吓得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阿妈倒是挥舞着肥胖的手臂疯狂挣扎。

“让他们开口说实话。”封二爷心里一突,丝丝不祥从心底盘旋直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雨水打湿的烟——这还是从白小少爷那里搜刮来的呢。

封栖松把被雨水泡烂的烟盒捏成一团,想要点烟的时候,发现手指颤抖得根本拿不住火。

千山眼疾手快地替他点上。

封栖松将烟夹在手指间,并不抽,任由淡淡的烟雾在潮湿的客厅内升腾,面上的神情被模糊了一瞬。

“不说?”封二爷的耐心仿佛永远用不完,他弯腰,踢了踢半死不活的门房,勾起唇角,将枪管抵在对方的嘴角。

冰冷的枪管闪着寒芒。

门房眼睛里瞬间涌出数不尽的浊泪,在地上扭成一条丑陋的臭虫:“三爷……三爷我说……”

门房一把攥住了封栖松的裤管。

封二爷顺势凑过去,侧耳去听——

“封二哥!”

听见的却是白鹤眠的呼救声。

封栖松一把推开门房,猝然回头,眼底的惊喜、阴霾、惊惧混杂在一起,沉淀成了深沉的疯狂。

原来沙发的背后竟有一间隐蔽的储藏室,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二……咳咳……爷!”千山也听见了白鹤眠的喊叫,可惜仍旧慢了半拍。

封栖松已经抬起了被西装裤包裹的腿,毫不犹豫地对着木板门踹了过去。

木屑四溅,储藏室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掺了血腥气的霉味,冲进去的封二爷一眼望见了蜷缩着的白小少爷,瞳孔猛地一缩,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将他抱在了怀里。

趴在地上的白鹤眠还没彻底缓过神,鼻梁就撞上了滚烫的胸膛。

封栖松将他紧紧地拥在身前,口中着魔般念念有词:“没事了鹤眠,没事了。”

白鹤眠有些糊涂。

他被砸得着实狠了些,登徒子大概抱了灭口的心,下的是死手,于是白小少爷还有些不确定眼前的封二爷是不是临死前的幻觉。

都说人死时,会有人来接的。

不过……封二爷没死啊,如何接他?

白鹤眠想到这一茬,清醒了不少,他迟疑地伸出手臂,攀上封二爷的脖颈,然后狠狠抱紧。他并没有哭,只是不断地喘息,将所有的恨与痛楚都压在了心底,继而泄愤般咬住封栖松的耳垂。

“你怎么……你怎么那么笨?”得救的白鹤眠悲从中来,“楼梯下有门,你看不见?”

“是我笨。”封二爷抱着他,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不像是在安慰白小少爷,倒像是在安慰自己,“赶上了,鹤眠,我赶上了。”

白鹤眠也就只剩抱怨一句话的力气,他很快就松了口,顺着封栖松的身体往地上滑。

封二爷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打横抱起,走到储藏室门前的时候,身形微微摇晃,但是很快站稳,步履稳健地回到沙发边。

千山这才看清封二爷怀里的白小少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白鹤眠浑身脏污,满脸是血,雪白的衣领都成了暗红色。

“白小少爷?!”千山手忙脚乱地喊人把药箱拿来,“爷,我随身带了药,先给小少爷看看。”

“快。”封栖松面色铁青,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将白鹤眠放在沙发上,转身要往回走。

储藏室里面还有个找死的东西,封二爷的枪里剩余的子弹,就是为他准备的。

谁料,封栖松步子没迈出去,衣摆倒被一只手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