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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胡(57)

封老三走到了马旁,自以为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我扶你下来。”

白鹤眠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偷偷踢了踢马肚子。

温驯的骏马突然嘶鸣着扬起前蹄。

封卧柏吓得一个趔趄,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哎呀,三爷,您没事吧?”白鹤眠重新勒紧了缰绳,面上一派关心,伸出去的却是马鞭。

白小少爷坦坦荡荡地望着封卧柏,清澈的眼睛里盛着一汪笑意:“三爷,您可是封家的三郎,区区一匹马,怎么能把您吓成这样?”

封卧柏满腹怨气,对上白鹤眠的眼睛,又偃旗息鼓,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起胳膊,想要握住马鞭。

封栖松赶到城门前,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心心念念的小少爷坐在马背上,身上的白衬衫沾了汗,粘在身上,盈盈一弯细腰若隐若现。

可白鹤眠笑吟吟地注视着封卧柏,从始至终都没有施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封栖松没有特别难过。

他从未对白鹤眠抱有过多的期待,他所有的爱早已在留洋期间沉淀在了心底,若不是封卧柏撕毁了婚书,或许永不会再见天日。

更何况,白鹤眠年纪尚轻,就算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不喜欢封卧柏,现在不也能当着他的面,和老三打情骂俏吗?

封栖松什么都想得通,什么都能接受,却觉得眼前的一切万般刺眼。

他宁愿远离金陵,也不愿看见白鹤眠和自己的弟弟情意缱绻的模样。

“小少爷!”千山焦急地唤着白鹤眠。

封二爷回来的阵势如此之大,白鹤眠怎么可能没看见?他不过是觉得封老三痴痴傻傻的模样有趣,又兴奋于等会儿的“教训”,目不暇接罢了。

这会儿移开了视线,望见端坐在马背上的封栖松,一时竟然呆住了。

他们分开了不过几天,久别重逢的一眼却像是隔了几年漫长的时光,沉甸甸的情绪压得白鹤眠的心狠狠抽痛起来。

事实上,封栖松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白鹤眠却什么都看见了。

他看见封二哥眼角浅浅的泪痣,看见封二哥紧绷的微微干裂的唇角,亦看见那双用力到泛白的双手。

他忽然心虚起来。

教训封老三的事情他从未与封栖松商量,只凭着一股怨气,试图为封二哥打抱不平。

可他做的所有事情在解释清楚以前,都像是在主动勾引小叔子。

“过来。”一阵干涩的风吹过,封栖松终于开了口。

白鹤眠如蒙大赦,已经顾不上去想封二哥为何不再装瘸,而是直接翻身下马,头也不回地抛下封老三,三步并两步冲到封栖松的马下,不等对方伸手,自个儿蹦了上去。

封栖松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睁睁看着白鹤眠拱到自己怀里,身上带着一股清爽的热意,暖烘烘地贴了上来。

至于被晾在地上的封卧柏,他脸上还挂着滑稽的笑容,想要拽住白鹤眠衣角的手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天气太热,两具滚烫的身躯刚撞在一起就擦出了火花。

白鹤眠红着脸仰起头,额头抵着封栖松冒出胡茬的下巴:“封二哥,我来接你回家。”

封栖松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你的腿……”白小少爷缓过神来,思维活络不少,他想要摸封栖松的腿,却被封二爷狠狠攥住了手腕,反按在身后,继而整个人都被压在了马背上。

“封二哥?”白鹤眠瞪圆了眼睛,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封栖松,鼻尖碰上了男人鼻梁上的眼镜。

凉意蜻蜓点水般划过。

“回家再教训你。”不过呼吸间的工夫,封栖松的眉目间就有了松动的迹象,态度也软化了下来。

封栖松把白鹤眠拥在身前,神态自若地迎着记者们的目光,从马背上跳下来。

他走得稳健又潇洒,怀里还抱着个发呆的白小少爷,一直走到封卧柏面前,才停下脚步。

“起来,别给封家丢脸。”封栖松用漆黑的军靴踢着封老三,语气冷然,“你要是继续坐在这儿,就永远别起来了。”

封卧柏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仰起头,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二哥……”

“嗯。”封栖松将白鹤眠放下,“有话说?”

“有话说。”封卧柏盯着白鹤眠,咬牙道,“二哥,鹤眠和我有过婚约,他是我的媳妇。”

“还有呢?”封栖松垂下眼帘,面色不改,反握住了白小少爷微凉的指尖。

“他也喜欢我。”封老三豁出去了,不顾四下竖起耳朵偷听的记者,信誓旦旦地说,“你看见报纸了吧?我和鹤眠情投意合,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对得起临死前还嘱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