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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年代(102)+番外

“低血糖了,是不是?”

江洪波一只胳膊掺住他,这几天在医院他没好好吃饭,估计晚上睡眠也不保证。这会儿天黑,但偶尔还是有车辆进进出出,他把邹童抱进车里,开到地下车库,从那里按的电梯,送他上了楼。

“我在沙发上坐会儿就行,”邹童跟他说,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好多了,你走吧。”

江洪波没听他的,给他冲了杯蜂蜜水,递到跟前,问:“想吃点什么?你中午都没筷儿,不饿啊?”

邹童烦躁地摇了摇头:“没胃口,不饿。”

这时候吃不好还会吐,江洪波也没勉强:“去床上躺躺吧,我今晚上流下来看着你,如果不行,咱就去医院吧?”

邹童把空水杯推开,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眼也是觉得天旋地转,他好像听见自己说:“江洪波,你走吧,你在我身边儿晃悠,才让我不安……”

他想不出自己怎还有力气,讲这么长的话,也不再为廖妈的态度烦心。那些挤眉弄眼看不上他的人,真不用非得千方百计地让他知道,指不定赶明儿就死了,省得他们心烦意乱地穷闹心。邹童这么想着,意识就烂糊了,朦朦胧胧地感觉被人抱住,他叹了口气,无缘由地睡沉过去。

醒来的时候,床前挂着亮晶晶透明的输液袋子,周围的窗帘拉得紧实,但外面似乎早就亮天,卧室的门没有关紧,漏着个缝儿,客厅里隐约传来低低的声浪,是江洪波在客厅讲电话。邹童起身,一手拎起输液袋,床前没有拖鞋,昨晚明显不是自己走上床,与其说生病,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喝醉,对昨晚的记忆是一点儿都没有,连什么时候扎的针,他都一点没有印象。

他悄悄开了房门,赤脚穿过走廊,客厅传来昼日的光亮,阳台的门开了个缝隙,江洪波拿着烟的手伸在门外,人则站在门里,背对着走廊的方向,低声讲着电话:“嗯……今天活动取消吧……怎么不行?哦,那推到晚上,让他们加班……下午不行,我家里有急事……明天去香港干嘛……shit,我都忘了,不一定,帮我往后推两天再说……”

跟助理交代完,他掐灭烟头,整支烟都空点了,他也没抽上几口,一回身,正看见邹童拎着站在走廊和厨房那里,赤着脚。

“光脚不冷啊?”他赶忙到门口那里找了双拖鞋,送他到跟前,顺手接过输液袋:“不拎高一点儿,小心回血,起来怎么不叫我?要用洗手间?”

“我就是起来看看是不是进贼了,”说着,他看看墙上的钟,竟然快中午了,“你给我下迷药了吧?”

江洪波笑道:“迷倒你干嘛?劫财劫色?”

“你玩起深沉,谁晓得你的心思?”邹童回身往卧室走,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针头,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

“诶?怎么会,当时你醒的,还说不要扎右手呢。”

邹童楞了,对自己的“失忆”感到愕然,抬头看他:“真的假的?”

“假的呗,你没说话,但睁了睁眼。”他把输液袋挂回架子上,“难不成你还真觉得失忆了呀?”

“难说,我最近给苏杨搞得特混乱,连咱俩以前那些破事儿都有些记不真切。”

江洪波脸色变了变,分不清邹童这一句,说得到底什么意思。

“哎,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一笔勾销的意思,”邹童连忙说,“你忙你的吧,别在这儿呆了,我自己能行。”

“没关系,这两天有空,我让阿姨墩了些吃的,待会儿能送来,我陪到晚上再走。”

“真不用,你在这里,我反倒不自在。”

“我去外屋……”

“不是,”邹童只好说,“廖思成下午过来。”

江洪波知道他不是婉转的人,尤其跟自己,若有什么想说,是极少隐瞒或斟酌的,假如想让自己回避,也会直接说出来,他很可能是想让自己来决定,是不是要留下来。

“那我待会儿就走吧,”他告诉邹童,“你别为了他妈的事跟他争吵,廖思成未必能当回事,还把你自己气得够呛,为了别人,自己身体难受,犯不上。”

江洪波走了以后,邹童自己拔了针头,走到阳台那里,看见他的车从地下车库里开出来,绕过花丛,消失在林荫尽头,他早上站着抽烟的地方,似乎隐约地还存留着烟草苦涩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