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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离你最近的天涯(27)+番外

“有没有摔到哪儿?去医院看看吧!”家里人围过来询问。

“不用,快点儿吃饭,送孩子去机场吧!”奶奶在他们的搀扶下,坐在桌子前,她端起碗,看了看肖恒,似乎还要说什么,突然朝一边儿倒下去。饭碗在桌上转了两圈,掉到地上,摔了个碎……没人理睬。

当天下午,肖恒的奶奶因为大面积脑淤血,去世了。这一切太过于突如其来,震惊之中的肖恒,完全是懵了。他拒绝和任何人交谈,不吃不喝,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两天两夜,谁说都没用。肖家的人又担心,又不知如何是好,葬礼的事已经够他们忙碌,只好寄希望于冯嘉,希望他能劝说肖恒。

“我就在你们外,肖恒,你什么时候想见我,就给我开门,好不好?”他隔着门问,里面没有回答。冯嘉坐在地板上,双手围着膝盖,头抵上门框。隔一会儿,就有人上来看看他,见没开门,摇摇头就下去了。冯嘉也不觉得困倦,也不觉得疲累,他的脑袋很清醒,只是不太能控制想些什么,走马观花一样,很多零散的,杂乱的记忆,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多很多事,他都不晓得自己竟然还记得。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几次有人来叫他下去吃饭,他不想动,也动不了。他就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关节失去了自由活动的功能。走廊的尽头,是黎明前,最深厚最重的黑暗。

破晓之前,门开了。

他们的眼光,在同一水平线上,交接在一起。肖恒同样的姿势,坐在门里。

整个晚上,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门而已。

第八章

回到美国的日子,是平静的,连丝毫的风浪也没有,似乎奶奶去世的噩耗只是空空的一场梦,天亮以后,没人再提起。肖恒和冯嘉又恢复回国前忙碌的学生生活。他们依旧住在城里的公寓,有时候肖恒下课早,回去冯嘉的学校接他回家。他不再无缘无故地找茬儿和发火,相反,他对冯嘉的温柔和爱护,说得上是史无前例的。那几乎是他们共处七八年里,最和谐最淡然的一段时光,像黑夜前,璀璨而艳丽的晚霞。

有一次,肖恒问他为什么还租用学校旁边那间公寓的卧室,冯嘉没有很直接地回答。若是以前,肯定是要追根问底,肖恒却没有再逼问,也没有因此显得不愉快。他比以前沉默了,有时候坐在窗台前往外看,一看就是半天,不声不响地,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偶尔会在外头过夜,冯嘉也没有询问。

四月里的一个星期五,外面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下午都没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各自的笔记本,各忙各的。冯嘉在烤箱里烤的樱桃派快熟了,屋子里充满樱桃和肉桂的香气。

“待会儿帮我查下拼写呗,”冯嘉检查完自己的论文,对肖恒说,“我好把它打印出来,周末就不用再寻思它了。”

“行,”肖恒放下手里在查的资料,“拿来吧,我这就帮你看。”

他接过冯嘉的电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左手伸过来,轻轻地捉住了冯嘉的右手,也没说话,好像是个习惯动作一般地自然。

“你英文进步了,冯嘉。”肖恒边看边说,“比以前强多了,而且很有内容,不那么生硬地凑字数。”

“有吗?”冯嘉伸头过去看,“我怎么觉得还是那么槽糕?那天看一个同学的论文,比我的好多了。”

“不更美国人比,咱跟自己比。”

冯嘉没再打扰他,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玩弄着手指头,又或者在手心,轻柔地揉搓。外头的雨声一会儿稀疏,一会儿细密,跟催眠曲似的绵延不绝。冯嘉甩掉拖鞋,在沙发上横坐着,身子靠着肖恒,看着他的大手在键盘上时而飞舞。肖恒的手大,指头长,能抓住篮球玩花样,能飞快地旋转原子笔,能在他的身体上,随意播撒火种……冯嘉想着想着,脸红了。

“像坏事呢吧?”肖恒检查完,点击保存:“当我看不见你,就不知道你正欲火焚身,是不是?”

“啊?谁,谁了?”冯嘉避嫌一样地正了正自己的身体。

“你呗,手都热了,”肖恒手上一用劲儿,刚刚握得轻柔,一下就收紧了,“还有别的地方也热着吧?”

“恩,”冯嘉只得承认,“那,你给灭灭火吧!”

肖恒欺身压过来,凑到他跟前:“我不是消防员,我是纵火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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