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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江南老(15)

两人隔着一层楼板,讲了半小时的话,从香港和澳门的天气,婚宴的菜单,说到她读书城市的天气,聊在寄宿学校生活。聊到她被送过去初期的困窘:“非英语国籍的小孩,过去会被要求读法语学校,我妈一听很开心,直接把我送过去了。”

一开始看不到什么成效,后来放暑假寒假,两姐妹碰到一起都会有一个共识,她的法语完全不输在法国读书的姐姐,英语更是绝对胜出。那时她终于承认妈妈有远见,生活在双语区,语言上果然会有天然优势。

聊到后头,沈昭昭严重怀疑,这个电影能无聊到什么程度,要让他找个陪聊才能看得完,也在揣测他肯定有严重的强迫症,这么难看的电影也要坚持到结局。

一小时后,她忍不住问:“电影还没看完?”

“在放第二部。”

和想象的完全不同,她愣着:都第二部了,还不睡。

“好看吗?”

“没注意,应该还可以。”

“开车带你去兜风?”他似乎也看得不耐烦了,不经意地问。

现在?壁钟显示凌晨两点。

“不想去?”因为讲话太久,越发有属于男性低音域的那种磁性。

昭昭犹豫着:“你好像不能开车。”一小时前刚喝得酒。

那边沉默了。

“要不然去沙滩,”她反正也不困,建议说,“我可以陪你去。”

“我们在半山,走下去不方便。”

也对。她以为午夜闲聊会到此为止。

“接着说。”显然他还想继续。

结果兜了个圈子,隔着一层楼板的两人回到了原点,夜聊。

那晚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再醒来,眼前是白色的对讲话筒,里边没动静。

床头对面是水墨风格的墙纸,像人工手绘的,阳光从半敞开的窗帘照到上头,那上边的连绵山脉江河像凸出来的,又像涂料做版画。

她看着那画,盯了半天。

煲了一晚的电话粥,全是杂七杂八的闲聊。

她下楼前心情微妙,转过楼梯,先见到客厅里收拾房间的两个物业的女孩子,沈策没见人影。在给地毯吸尘的那个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小姐醒了?沈先生说要等你睡醒再上楼。”

“小姐有没有要换洗的衣服?”另一个问,“还是和先生的一样,三楼的衣服都收走吗?”

沈昭昭反应着,这是把她当成沈策的女朋友了。

“我住二楼,”她赶忙澄清,“我哥睡三楼,我睡二楼。”

对方意外了一霎。在业主信息里没有过沈小姐这个备注,不过很快,对方就笑着点头,声色不露地化解了尴尬:“不好意思,沈小姐,请问二楼房间里有什么衣服要收走?还有午饭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们。”

沈策离开前,已经交代给了物业,照顾她的午餐和下午茶。

他白天都不在,毕竟是他父亲的婚宴,有重要的客人需要他亲自去招待。

六点前,沈策电话过来,让她直接坐电梯下车库。他回来了。

“等我十分钟,”她很快更正,“五分钟。”

沈昭昭用五分钟把居家服换成夏日的套裙,坐电梯去了车库。

车库的灯全亮着,铁门也是敞开的,里头有四个车位。

昨天的一辆黑色车停泊在最里侧,是昨日司机送两人回家用的车,余下三辆都是年轻人喜欢的车款,他坐在一辆灰蓝色的车里。为了接待贵客,比昨天严谨不少,在T恤外穿了件休闲西装,短发着重打理了,面上架着一副细框的眼镜。

她整个白天没见到一个人,终于看到他,心情莫名好。

“笑什么?”他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平光眼镜,”昭昭指了指他的眼镜,从侧面看到玄机,“装成熟的道具。”

他没否认,一手从鼻梁上取了眼镜,递给她:“你不说,都忘了还有这个。”

昭昭自然接过,她坐妈妈的副驾驶座习惯了,给司机打下手也习以为常,翻找出眼镜盒,好心地掏出灰色的眼镜布把镜片也擦干净了,放进去。

因为知道她初次来港,沈策就定了在太平山顶的餐厅吃晚饭,又开车去梁锦荣在兰桂坊约的局,全是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初到这里会想去的地方。

兰桂坊人实在多,被热闹氛围带动着,又有梁锦荣的怂恿,她终于放弃了初到这里的矜持,照梁锦荣的说法,给她点了“小孩子”喝的,看上去漂亮却没什么好喝的杯鸡尾酒。

一个露天小圆桌,小到不行,三个人围坐着,腿挨着腿。

沈昭昭喝了口,被沈策的眼睛成功捉到。

她心虚低头。

“干什么?你妹妹喝酒也要管?人家成年了。”

“你问她。”他笑着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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