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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江南老(36)

他在吃药,是哪里不舒服。

药板上的字被他手指挡住了,昭昭想看,他没给机会。

“同学?”沈家恒微蹙眉,不太愉快,“这刚多大,就找男朋友了?”

沈衍反而笑着问:“小姨夫什么样的?”

怎么就小姨夫了。

昭昭欲言又止半晌,看上去极有隐情似的,其实是没想到如何说。尤其是,屋子里除了沈衍和沈家恒,全都将她腿搭着沈策的亲昵看在眼里,还沉默着的几个局外人都在听着。

沈策接过盛着灯光的玻璃杯,就着吃了药。

“他,”昭昭慢慢说着,“个子挺高的,长得……好看,看着凶,人倒是个纸老虎,喜欢哄着我。”

沈策把杯子放回托盘。

“我见过吗?”沈家恒问。

“当然没见过,”昭昭马上说,跟着嘱咐沈衍,“你别说的这么正式,尤其别当着长辈说。”说得太正式,妈妈肯定要问。

“这态度就对了,”沈家恒误解了她的意思,附和劝导,“谁交男朋友,交一个就一锤定终身?只是谈得来。”

昭昭实在说不下去了,悄然把腿收回来。

沈策给沈衍打了个眼色,让他带沈家恒去下边的主场玩儿,沈衍没多想,认为是小姨累了,所以要他单独招待这个远房的亲戚。三言两语将沈家恒请出去。

他对荷官颔首,算道谢。

荷官也点点头,带着剩下人全走了。

昭昭在人走光后,手指压着一张扑克牌在绒布面上转。沈策的一只手搭在那,绿绒布上他手指倒是修长,单看骨节线条,就风流得很。

他俯过来,看她转牌,将亲不亲的档口,昭昭偏头:“把人打发走,就想干这个。”

他笑了。

“不要说你不想?”昭昭抢白。

“对,我想。”他没否认。

可过去抱他睡时,手入衣襟的是她,前些天在香港,故技重施去摸自己的还是她。若说想,还是她更想一些。

沈策手摸了摸她的膝盖。

昭昭没动。他却推开椅子,人离开了牌桌。身后有开关门的动静。她奇怪回头,怎么出去了?很快,沈策拿了一块灰白色的羊绒毯回来。

她被拉着腕子,拽过去。

沈策抱她到腿上,把毛绒绒的毯子裹住她,这才搂到怀里。是刚摸到她的膝盖,觉得凉,这里空调打得太大了。

“腿缩进来。”他说。

昭昭早觉得冷了,只是没想到要这个来盖,将腿蜷起来,蜷着坐着,他将周边也都塞得严实。腰腿都被他搂住,她不由自主往他身前靠,像上午。

“我对你,和你想的不同,” 他在她的眼皮上,低声说,“你就算和我日夜一起,让我一辈子不碰你,也都做得到。”

他没法说,我们不同,我对你和寻常男人不同。

这样抱着她,像他们的小时候,她在颈边微张张口、打着哈欠;像他背着她,从临海到柴桑,徒步而行;像她用棉被绕着脚下,绕出来一个圈儿,把自己和她圈在里边,抵抗她所畏惧的鬼;像她睡睡醒醒几个来回,也要坐倚在门边,等自己把剑放到地板上,对她伸出手臂,抱她在怀哄睡。

像她对镜梳妆,他常借看檐下飞燕,来看她。他见昭昭的美,不像寻常男人想先抱住占有,而是想守住藏住,唯恐招来旁人的图谋不轨。

而她望他的五官眉眼却很直接,常入神,回神后却不太欢喜,说哥你生的是好,便宜了未来嫂嫂。她对他倒真是……时常有所图谋。

这就是他们和旁人的不同。

他想到那晚在影音室是如何结束的。

她硬要把他的上衣全给脱了,定要抱着他睡,他关了空调还是冷,不得不翻找出毯子把两人裹成一团,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这还真是他上辈子加这辈子唯一惹不起的人,你要亲,我先去润口饮茶,你要手入衣襟,我主动宽衣解带唯恐你受桎梏……

可要说情意无杂色,也不尽然。

沈策搂着她的腰,脖间是她真实的呼吸,轻且绵延,裹藏着男人和女人之间最不可言说的躁

☆、第十四章 情意无杂色(2)

“你刚又说想,自相矛盾。”她试图拆穿他。

他被她的语气弄得笑了。

他是想说,曾经的自己,一根手指也没碰过她。

不是不想,是不能。

只要对你不利,我就不会去做。这不是只怀揣着爱情的男人能做到的。我们之间只说爱情实在太单薄了,不只有爱情,还是至亲。一个人夙念能深到百死不忘前尘,绝不可能只靠爱情一种感情,也因为你是唯一的亲人。一个人能万事皆空,万念俱灰,也绝不可能是失去区区一个爱情就能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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