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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198)+番外

康庆坐在沙发上看着阿刚传给他的资料,觉得无聊,于是开了电视,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着节目,连续几个娱乐台,竟然同时播放着他的头条新闻,原来刚刚热映的一部影片,尽管他在里头只是个小配角,却受到无数好评,把票房一哥的魅力也给比了下去,电视屏幕上,反复播着他参加某个颁奖典礼的短暂画面,长长的腿迈上红毯的台阶,还真的开始显露出巨星的味道,前后不过三两年的光景,他如今变得倒是有点认不出来了。阿昆敲门走来说:“二少的回国的行程已经定了,周五下午四点半到,你要去接吗?”“接,”康庆爽快地说,“他这些天情况怎么样?”“咳嗽好转,昨天和今天没有安排活动,就是卧床休息。”“嗯,对了,封悦有些画稿,你知道放在哪里?”“这个……阿宽应该更清楚吧?”阿昆略显为难地说。“好,你出去吧!”康庆放下手头的东西,到了卧室附带的客厅,那里有几个连到天棚的书架,这里是以前封悦自己的房间,虽然他已经搬进来好多年,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任何摆设。康庆沿着摆在一边儿的书梯爬上去,在顶层那里,并排摆着几本没有装的书。他翻开其中几本,多是封悦从小的涂鸦,想必是封雷都搜集了,装订成册,利于保存。康庆翻阅中,想起和封悦小时候逗趣的往事,不禁发笑。他几乎忘了两小无猜的日子,那会儿封悦多么的爱哭,是他康哥的一个小小的,甜蜜“负担”。放在一起的还有几本书,康庆随便翻开其中一本,因为有一页夹了张纸,直接就翻了过去。康庆将那张折叠地纸展开,愣了。上面是幅他的素描,飞扬地发,凌乱地花衬衫,破破地牛仔裤挂在腰间,倚在摩托车上,抽着烟……放回原处,康庆下来,默默地走上阳台,点了一支烟。画上的日期,是封悦在夏威夷疗养地那段时间,当时的他,也许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跟自己的约定,以那会儿封悦的精神状态来说,对自己的痴迷,几乎是病态的。不知为什么,康庆竟然希望,现在地封悦也能如此病态般地爱着自己,心里不会容纳任何人,不管那个人对他多么重要,不管那个人如何千方百计讨好,康庆并不害怕封悦会离开自己,他怕地是,封悦心里装了别人。

他一度以为自己不能忍受与人分享封悦的爱情,然而经过这么久的冷战热战,他似乎又不再那么介意,能分到封悦一小半的心也好,他近乎卑微地想了又想,他不能放弃封悦。他拨通阿昆的电话,斩钉截铁地说:“帮我安排飞机,我要去纽约。”……封悦在父亲造访后的两天,几乎足不出户。先前无数团,都因为父亲的存在,迎刃而解。至于他和母亲的爱恨纠纷,他的绝情离去,隐居不见,封悦并不想知道,他便觉得有些事,自己也并非就全然蒙在鼓里,若强迫别人说了,自己反倒还得做些反应,而现在的他,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想到还要去跟康庆解释自己的哥哥跟小发这一段孽缘,更是心力交瘁,恨不得这世上诸事,都与自己没有干系。为什么我没做错,却要对每个人的错误负责?心情沮丧中,接到张文卓的电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先是两次转到秘书台,结果,张文卓不肯放弃,依旧继续拨打,让管家帮接了一次,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接听。“我以为暗示对你有用,看来,我高估七哥的智商了。”“干嘛不肯接我电话?”张文卓反倒做出委屈的样子,“我就是顺路想去纽约看看你而已。”“你说的顺路,该不是跨越整个太平洋……”“怎么会,我有那么瞎?我在伦敦,明天飞纽约,难道二少不想带我参观参观你在曼哈顿的豪宅?”“还真没这个打算,”封悦没好气地拒绝:“我也在准备回国呢。”“怎么的也空个喝茶的时间给我吧?”张文卓态度依旧笑笑的,“不见的话,日后可不要后悔哦!”……一早下起雾来,从玻璃窗看出央公园笼罩在灰白色的迷茫之间,张文卓独自静默站了半天,琢磨着封悦请他来,却又不立刻露面,用意在何处。屋子里暖气很足,加湿器时不时吞吐蒸汽,漂浮着若隐若现的清香。四处干净得好似没人住,找不出丝毫家的味道,很明显,封悦并不常住在这里,或者说,没有什么感情。他心目中的家,究竟在哪儿呢?张文卓拇指摩擦着手里端的茶杯,不禁失神般去想:是柏林道上封雷留给他的大宅,还是波兰街上跟康庆同居过的小家?身后响起窸窣一阵细响,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从走廊尽头的卧室那里走出来,穿了件天蓝色的针织衫,衬得脸色白得有点虚弱,头发还没有干透,像从窗外的云雾中走进来似的,带着股轻轻的水汽。“让七哥久等了,”走到近前,封悦示意管家换壶热茶,“今天急着要来,究竟有什么事?”张文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态,封悦这个人,是越来越难捉摸:“若非万不得已,我又如何会到这里扰你清净?”说着话,他朝四周看了看,管家送来茶水,自行消失得无影无踪,旷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俩。即使如此,封悦还是站起身:“跟我过来吧!”转过楼梯,经过走廊,尽头是个小会议室,封悦靠着门,让张文卓走进去,才亲手把门关紧:“现在行了吧?你想说什么?”“你查过大少吗?”张文卓果然直切入主题:“他意外以后的事儿,你知道多少?”即使父亲和大哥让他如何闹心,封悦并不打算让张文卓来分担,他盘着手,靠坐在桌上,若无其事地搪塞:“七哥这话什么意思?”已经料定他不会跟自己掏心掏肺,甚至连起码的诚实也做不到,但面对如此不痛不痒得有些欠揍的回答,张文卓难免还是气愤,略带冷笑地挖苦:“大家时间都宝贵,何苦装糊涂?”见封悦抿着嘴不再吭声,知道是心中不爽,忍着不发作而已,张文卓缓和了自己的口气,才说:“我收到过一张照片,日期是大少出事之后,跟小发一起。”他希望能在封悦脸上看见震惊的表情,但是没有……这反倒让他吃惊,顿时对封悦的所有估计,都失了准头,这人到底知道多少?“然后呢?”封悦抬头,几乎算得上坦荡地朝他看来,目光说不出一股动人,“七哥不可能拿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却按兵不动吧?”“我……”张文卓欲言又止,他突然拿捏不好,自己当初的动作,要怎么说给封悦听。“你拿给了田凤宇!”他那一副皮囊在封悦眼里简直好像透明,一眼就瞅进心里去,“因为你也不摸不清他的底细,解释不了他和我哥的关系。”张文卓怔在原处,虽说彼此很多行动心照不宣而已,如今这么明明白白地扯出来,还是多少让人尴尬,他讪讪地笑着解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还是说田凤宇早就跟你掏心掏肺地和盘托出?”“他倒还真给七哥的伎俩唬住了,若不是你今天这么一遭来说,我怎么也摸不透你是用什么要挟了田凤宇,让他在董事会里给你抬轿。”发生过几次康庆和张文卓的对峙,田凤宇几乎不是中立,就是默认张文卓的立场,封悦再傻,也看出其中不对劲儿,“我哥去世的事实,没有人能够改变,七哥又何苦做这种鞭尸的行径?”封雷对封悦的“非分之想”,张文卓从来都是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的。但是以封悦的为人,他不想接受的,不愿承认的,就没人能强加给他,他对封雷的依赖和爱戴有多深厚,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封雷的意外,几乎是他心头无法痊愈的疼痛,张文卓并不想揭他伤疤,归根结底,他们缠斗这么多年,对封悦的疼惜之心,是与日俱增的,现在他一个略微显露软弱的眼神,都能让张文卓不忍。“我只是想跟你讨论一下田凤宇这个人,他来路不明,你不是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别跟我说你从没做过这样的设想,难道你不觉得把他们两个联系起来,很多疑问都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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