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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208)+番外

他俩本来就不对付,这会儿不用顾及封悦的感受,康庆几乎立刻就没好脸色。“这些年,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明白,你能理解最好,不能就算了,我也不会强求。迟艾一时是不能自己生活的,他虽然复明,但情况还不是很稳定,况且他这些年……”田凤宇想说他过的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并没有太多常识,但似乎迟艾本来身份里的那些本能,一直都还在,只不过是拘谨在角落里,需要时间复原而已。“我不会浪费时间去理解你那些变态的想法,人这辈子生下来就注定一个德性,换一百个身份也没用。你还是当年的你,自以为是,恨不得给天底下所有人都做主,想改造谁就改造,玩够了一脚踢开。你要是不能一辈子对他好,当年就不该招惹他!”在感情上,田凤宇和康庆是说不到一块儿去的,今天约他来,是交待他迟艾的事,其实田凤宇本身是不想迟艾回去跟康庆住,一部分原因是怕封悦会尴尬,更重要的,他并不放心把迟艾交给康庆照顾,他心里隐约预感,迟艾身上太多的可能,让人无法预测他的将来。康庆并不相信田凤宇会跟迟艾交待真相,他告诉迟艾的,也许就是另外一个故事而已。但康庆也懒得与他对峙,他只希望迟艾会依然选择离开,至少自己可以像当年那般照应他。但是。迟艾的骨子里,依旧是桀骜不驯的俞小发永远不会按照康庆的希望,去生活。……“你最近是不是在琢磨大A?”田凤宇在临行前,转换了个话题,又似乎这才是他今晚找康庆来的最终目的。康庆没有否认,也不肯定,冷冷地回答:“干嘛?”“别打他的主意,我知道这条线是封悦帮你牵的,但是为了封悦,别跟大A走得太近,将来只怕避之不及。”“什么意思?既然要说,就说个明白。”“没什么好说的,这话你能听进去就好,难道现在的事业和地盘,你还不满足吗?”康庆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的态度,明明是知道什么内幕,又舍不得泄露给自己知道似的,半遮半掩,婆婆妈妈的。他的厌恶大概在脸上写了个清楚,田凤宇倒没有解释,唯独追加了一句:“这么做,都是为了封悦,你好自为之吧!”温暖的天气,佣人开了半边的窗户。放进室外带着花香的空气。田凤宇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迟艾,低垂着眼睛,或许再次关闭他的视觉,凭着多年来的本能,只靠聆听和碰触,来认识周围的世界。他很沉默,几乎没有发出丁点儿的声音,一度让田凤宇以为是自己失聪,怎么可能这么安静?迟艾的情绪控制得让他惊讶,既没有泄露他的软弱,也寻不见当年小发性格里的乖戾,像是一片静静地卷起来的叶子。“迟艾?”田凤宇终是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你在听吗?”“嗯?”迟艾抬起头,黑眼睛对上他的注视,“什么?”“我问,刚才我的话,你听进去没有?”迟艾的眼神稍微偏离了下,从田凤宇的脸上挪开,窗外多云的天空,象水彩画堆叠的白和蓝。“为什么呢?”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为什么要改变我的样子?”田凤宇没有回答。迟艾换了个问题:“是你的主意吗?”象是想要确定,他重复地问了一次,“我是说,整容,真是你的主意吗?”田凤宇肯定地点头,说:“没错。是我的决定。”天空飞过一只鸟,转瞬消失,迟艾仔细地瞅了瞅,什么也没有找到,云朵之间是层层叠叠的,簇拥的,寂寞……

两周以后,田凤宇飞往迈阿密开会,他在当地拥有物业,并不会入住酒店。虽然常年空着,这里一直有人照料打扫,反倒是主人偶尔兴起住进来的时候,会把管家的佣人都支开,他们随身会带照顾起居的人。当车子沿着棕榈树夹路而立的海滨大道,渐渐驶近家门,他已经心里清楚,那里有人在等。他在周围敏感的空气里,嗅得出蛛丝马迹。田凤宇上楼,径直走向二楼的书房,门是虚掩的,他走进去。随手关上门:“叔叔,等很久了?”“不会,”坐在沙发上的人,面容平静,“刚到而已。”跟迟艾坦白的决定,是田凤宇自己的主意,从他承认的那一刻开始,就明白迟早会被追问,因此今天的局面,他并不感到吃惊。“最近怎么样?一切还应付得来?”“还好,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怕是还早吧?”对方似乎对迟艾也算了解,“他会逐渐恢复本性,到时候你别叫苦才好。”田凤宇沉默不言,估计是不爱听了,对方明白他的个性,不喜被人教训,若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想是要甩手走人。“为感情所累,是注定要吃苦的,不过你若认准,我多说无益。”他很快结束了关于迟艾事件的处理,好像这回见他的重点并不在此,田凤宇不禁多加了份小心,果然接下来就被问道:“康庆是不是在打大A的主意?”“没有吧?”田凤宇尽量自然地否认,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到了替康庆隐瞒的地步:“他现在忙得很,应该抽不出时间。”“现在整出这么多的事,我跟封悦的关系,恐怕是瞒不了多久。大A若得到风声,那封悦就很危险。这些你心里都有数,难道康庆的风吹草动,你没有上心?还是说给家务缠得没心情去管?”田凤宇明白,这话里所谓“整出这么多的事”里,是有自己的“功劳”,但他没有辩解,反倒说:“康庆开始是琢磨过大A手里的市场,所以才会让封悦去牵线,但那是公司刚开始的时候,他现在风生水起,手里买卖做都做不完,应该没有那个闲心找大A。”“哦,”那人笑了笑:“你倒是难得替康庆说话。他有没有动作,你清楚得很。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给感情牵扯到筋疲力尽,没空理会正事。”“叔叔放心,我不至于的。”“那就好,我信得着你,”他站起身,竟是比封雷还要高些,语调突然柔软下来:“我想见见封悦,你能安排吗?”田凤宇愣住,就是怕暴露封悦和他的关系。多少年来,一直避而不见,怎么好端端提起这个?“封悦……”想说的是未必乐意,但是终说不出口,只好婉转说:“他性子别扭起来,没人能勉强的,我最近可是得罪他不少……”“不用他知道,我就想看看他,没别的,”他目光温柔,甚至带着淡淡的忧伤。“他快过生日了吧?”“啊,快了,”田凤宇不得不承认,这两年“叔叔”年纪大了,对封悦的感情,象是越来越难控制,“我争取吧,您什么时候过来?”……初夏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隐约的热度,天亮前一场细细的雨,在阳光中蒸发未净,留下的潮湿之气,倒不恼人,反让人倍感滋润。迟艾坐在酒店露天茶座的角落,这里是柏林道鼎鼎有名的吃早茶的去处,靠边儿的好几张桌被白色的临时栅栏围起来,加上几棵高大茂密的夹竹桃隔着,好似室外天然的包间。自从田凤宇跟他坦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生活还像过去般继续,他对自己如常地体贴入微,就像承诺过的,照顾他一辈子。但是对于田凤宇坦白真相的勇气,迟艾并不感激,甚至觉得也许他已经没有继续隐瞒的耐心,对自己这个伪造的A货,他总还是不够满意。迟艾没有追问,凭自己的直觉,凤宇哥是不会承认对封悦的感情,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愿意,他是舍不得破坏封悦现在生活的平衡和满足,他对封悦太在乎,太维护。封悦大概是这世界唯一的人,会让凤宇哥甘心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二位。正当迟艾心不在焉,胡思乱想的时候。封悦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之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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