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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46)+番外

轰鸣的海涛奔腾而来,拍打在乌黑的礁石上,绽开一朵朵,雪白的浪花。海风呼啸,冲散了空气中小提琴悠长的音节,封悦感觉自己身体里某些稀少而珍贵的东西,在这个明媚的午后,在张文卓面前,泯灭了。

“那,一言为定。”张文卓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面前的杯。

清脆的响声,让封悦的心情不自禁地一抖。

“走吧,”张文卓站起身,“总是得让二少验货!”

车子在沿海公路上飞驰,封悦看着窗外,却无心欣赏窗外那片在阳光下深蓝深蓝的海域。他没有细问所谓“验货”什么意思,只觉得问得多了肯定要泄露自己内心的脆弱。

在一处废旧的仓库区,他们下了车,进了其中一间,七转八转穿过黯淡的走廊,张文卓随身的保镖推开了一扇门,和里面的几个说低声说了几句,有人敲了敲里面的门,说:“胜哥,七哥来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先是出来了个女的,边走出来边系着扣子,脸上还剩残缺的浓妆,出门也没看周围的人,低头走出门。这时辛胜才走出来,笑着和张文卓打招呼:“七哥今天怎么有空?”

然而紧接着,随着他的目光扫到一边的封悦,辛胜的脸色却变了,他想不出张文卓怎么会和封悦勾结在一起。波兰街上现在到处都是流言飞语,从桂叔突然生病,到康庆和二少散伙,到康庆遭受汽车炸弹……没人真正知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辛胜,”张文卓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过去,“我们认识几年了?”

“七哥从国外回来,我们不就认识了?”

“那可是有年头了,”张文卓手里玩弄着打火机,打开,再灭了,再打开,再熄灭:“那今天,七哥就对不住了。”

他朝后一退身,随从的保镖枪已在手,等辛胜的兄弟发现不对,已经被包围住,全无还手之力。辛胜楞了,眼神转向封悦,露出仇恨的凶光。还不待他做垂死挣扎,张文卓快速地挡住封悦,枪响了三声,辛胜的胸口成个巨大的血窟窿,细碎的血沫飞舞在空气里,咸腥逼人。

“二少可还满意?”张文卓回身,封悦脸上的冷静,让他心惊。

封悦看着栽倒在血泊之中的辛胜,他的手里依旧握着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死不瞑目。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张文卓:“你和他联系,他会帮你把一切办好。”说完转身走出去,屋子里的血腥气让人作呕。

张文卓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不得不佩服封悦的关系和人脉,他在美国果然是有根基。向来以为他只是封雷呵护下娇生惯养,不懂世事的小少爷,现在看来,与其在封雷那里碰壁,还不如从封悦身上下手呢!张文卓琢磨着,暗自警告自己不能掉以轻心,封悦,恐怕将来又是另一个魔鬼。

封雷在书房开会的时候,就隐约听见有车到了门口,猜想着大概是封悦回来了,送走了会计和律师,却发现客厅空荡荡的,一般这时候,封悦会在楼下喝茶看电视,于是就问阿宽:“封悦是不是回来了?”

“是,二少回来就呆在房间,没下来。”

他拾阶而上,到了封悦房间门口,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声音。封雷抬手敲了敲门:“封悦,你回来怎么不下楼?管家给你准备了点心。”

没人回应。

封雷感到不祥,一推门,没锁。走进封悦的房间,上午佣人打扫过,整洁得一尘不染,沙发上的土耳其蓝的靠枕整齐地排列,不象有人坐过。封雷绕过小客厅,床铺上也是连点褶皱都没有,他只好继续往前走,这屋的洗手间,是在阳台的另一边,果然,那里亮着灯。

“封悦……你在里头吧?”封雷在门口说。

封悦只要进卫生间,哪怕就是简单的洗手,也有锁门的习惯,封雷不用试就知道,这门肯定是锁的。

“唔。”封悦应了声,算是安慰封雷,却没有继续说话。

“怎么了?”

“没事儿。”

封雷敏感地觉察出封悦语气里强行忍耐的颤抖,这句“没事儿”几乎就是承认了有事。

“把门打开!”封雷斩钉截铁地说,“没事就走出来给我看看。”

里面只有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好一会儿,封悦也没出声。封雷正等得不耐烦,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封悦青白着脸,站在门里,直直地看着。他的外套脱了,扔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解开了一半的钮扣,可能是吐了,领口扣畔还挂着污渍。而让封雷心惊的,是他苍白得如同鬼魅一样的脸色,眼睛象是瞬间塌陷,周围不满青黑的阴影……这种情形,让封雷直接想到七八年前,如惊弓之鸟般的封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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