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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波兰街+柏林道风云(86)+番外

经理不敢上前,见他们进了会馆,才恭敬地行礼问候:“康哥好,二少好,楼上请!”本来安排在门口迎接的两行迎宾小姐,都给阿昆以安全原因勒令撤除,经理自然照办,康庆和封悦这样身份的人,向来都是很难搞的。康庆在车上多呆了一会儿,并非如众人龌龊的猜测,封悦确实睡着了,而康庆不忍心打扰他珍贵的睡眠,哪怕是短暂的十几分钟,他也希望封悦能睡得踏实一些。况且封雷的忌日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封悦都会反常地沉默和疏远。他要去山上小住几天,这让康庆更加舍不得,所以昨晚才会过火。他习惯了封悦在身边的日子,只有他康庆,才能彻底地,拥有封悦。

VIP包间里等待的几个人,都是以前简叔的部下,自从康庆逼走张文卓,强硬地全面接收简叔的地盘和生意,这些人虽在心里是不服气,但又都惧怕康庆的心狠手辣,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封雷死了以后,封悦独自继承封氏庞大的家产,成为城里最年轻的财富新贵,有了他几乎无条件的支持,本就野心勃勃的康庆,更加如虎添翼,让众人难免战战兢兢。由于封悦精神不好,这个会没有开很久,就被康庆匆匆散了,他对这帮人的耐心,是越来越少。回到家里,阿宽已经将封悦上山小住的需要东西都准备好,正吩咐人装车。“山上的地方都检查过了?”康庆趁封悦上楼换衣服,在客厅里问阿昆。

“我去了,阿宽也亲自去检查过,安全应该没问题。”阿宽是封雷的心腹,和康庆向来不怎么太对付儿,只向封悦汇报,但康庆拿他也没办法,毕竟他对封悦是绝对忠心,有他贴身跟着,康庆才放心封悦一人在外。山上住处装备着世界一流的保安系统,并且每次封悦去住,康庆的人都在山下随时戒备,这些年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康庆觉得心里特不踏实,有点东西隐约梗在那儿,如影随形,让他不安。封悦换了舒服的衣服,抱着电脑在床上收邮件。康庆走进来,悄无生息地蹭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朝怀里霸道地一拽:“明天一早走?”封悦将电脑推到一边,任康庆抱着,点了点头。“你多警惕着点儿,我这回怎这么不踏实?”“不会有什么事儿,你现在越来越多疑。”“如今不比从前……”康庆没有继续,在波兰街幽静的深夜小巷子里散步吃面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无声地拥抱,感受着夜晚一分一秒地流逝……“有时间,你去看看桂叔,他生日快到了。”封悦半梦半醒,想起这个,赶忙在自己忘记前先和康庆说了。

“看不看还不都那个样?”“别这么说,他怎么说对你也有恩情。”“恩情?哼,”康庆不屑地嗤鼻,“你就是心软。”心软?封悦疲惫之极,大脑逐渐静止,神智缓缓地脱离他的身体。对他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封悦,你让大哥怎么放心?多年前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迩来,缥缈的,让人听不真切……大哥,你在哪儿呢?封悦轻轻地询问,你回来吧。之后是好长好长一段空白的黑暗,封悦无力地沉溺到深处的深处……

“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心软!封悦,你不公平!”张文卓狰狞的眼睛,凶光毕露,他的仇恨深不见底,衍生出一股悲恸。枪响了,红色的血,象爆发的风雨,在眼前奔腾和分散。封悦胸口憋着难以疏解的沉闷,他艰难喘息,却觉得那口气卡在胸膛里,喘不进去,也呼不出来,他挣扎,拼命地想要控制呼吸肌,渴望自由地呼吸,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他感觉眼泪飙出来,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更说不清自己究竟想要怎样……封悦在懊恼和烦躁里辗转而不得出路。“封悦!”有人摇动他的身体,“封悦,做噩梦啦?是梦呐,封悦,你做梦呢!”他睁开眼,康庆关切的脸孔就在面前,搂着他发抖的身体,一只手小心地抹去他额头的冷汗。“醒啦?”他舒了口气,“醒了就好,难不难受?”封悦想自己坐起来,又觉得体乏无力:“没事儿,”他摸了摸脸颊,干燥的,没有眼泪,这才放了心:“几点了?”

“两点多,”康庆下床,拿了杯水过来,“喝点水再睡,还早着呢。”封悦借着康庆的手,喝了两口,总算从刚刚那股虚弱无力里恢复了,他坐起身,楞楞地,有点走神。康庆整整他身体周围的被子,伸手搂着封悦的肩膀,扭头观察他的气色,做梦的时候喘息那么急促,把他吓一跳,以为是犯病,封悦的哮喘这两年经常在半夜发作,让人担心。“上午就要走?”封悦点点头,脸贴住康庆的肩膀,眼睛看着落在窗外摇曳的月光:“康庆,我想一个人去阳台上站会儿。”“去吧!”康庆说,“多披件衣服,外头起风,冷了。”下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地干净,清清凉凉,更深露重。封悦披着外套,双手撑住栏杆,沉溺在夜半时分宁静的庭院深处。雪白的月光如洗,好像很多年前,一个又一个夜晚,他从来也不曾珍惜过。他慢慢地闭上眼,往事象迂回的河流,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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