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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日出的声音(33)

培德说,他在生活面前,是变向的消极悲观。许承言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人一定要向生活索取什么才是积极吗?他是觉得,他缺的那些东西,本就不是他的。父母生了他,就一定要养他吗?如果他只是个错误,是人都不愿意承担的惩罚呢?人习惯用自己缺的去比较别人有的,越发觉得自己缺了太多了,反倒被这种纠缠的失落蒙住了眼睛,看不见自己拥有的,可能更加珍贵。许承言真的觉得自己挺富有的,他有份简单的生活,有培德的照顾,有秦周的爱,也有了母亲的消息……如果一定要向生活争取些什么,那么,“让我和秦周在一起吧!让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许承言对着外面已经发白的天空,祈祷着。

前几天, 和秦周去落霞山去看日出。天很冷,可是,那天的日出格外地灿烂。 许承言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斑斓绚丽,汹涌着色彩的日出。太阳那么亮,点亮整片整片的天空。秦周用双手圈着嘴,大声地喊着,许承言无法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能阅读她的嘴唇,可是他看见了,在崇山峻岭之间,反复回荡的,带着秦周炽热的温度,飞旋在日出耀眼的光芒里的声音,她说:“我要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 许承言觉得,他看到的,其实是日出的声音,带来光明,希望,和温暖的,日出的声音。

真好,许承言希望生命就停在那一刻。

天亮的时候,许承言小睡了一会,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走出家门,在门前看见了宋邻。她的身孕已经看的出来了,可是脸上却看不到母性的光辉,她走到许承言的面前,带着冷漠甚至鄙夷的眼神:“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句话,妈妈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

宋邻认定,许承言是个聪明人,他肯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她离开的时候,倔强的后背挺的笔直,这样家庭出来的人,高贵的身份要求他们无论如何不能透露的惊慌和心虚。她早就查出来,许承言是妈妈的儿子了,象妈妈那样的人,关心公益,捐钱就行了,她费心费力去和他通了15年的书信,一定有问题。可是她知道自己不会输,因为妈妈也是和她一个阶级的,她们有着相同的,关于牺牲的理论和观念。可是培德,她不知道,她知道他的心里好象有个影子,那个影子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不能全心全意地爱她。但是她不知道,那个影子竟然是个男的,直到昨天晚上他喝醉,说了真话。

许承言站在那里,看着宋邻离开的背影。她还是不够了解培德,既然培德选择了她,就会一辈子忠于她,培德不是那种背叛家庭的人,至于妈妈,一直不都是你的吗?

下午,培德过来送暖气,问他:

“宋邻来找过你了吗?”

“没有。”许承言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什么事?”

“啊,没什么,昨天喝多了,大概说错了话,惹她生气了,怀孕的女人真是难缠啊!”

培德装好了暖气,伸直腰,低语:“改天我做不了律师,还能做水暖工呢!呵呵。”他一回身,发现许承言象个虾米一样,手顶着胃,缩在沙发上,痛苦地不行。他赶快过去,试着扶起他,拨开他的长发:“你这是怎么了?”

“胃痛。” 许承言快速比划着。

“怎么会痛得这么厉害啊?药呢?你有药吗?”

他指了指架子上的那个瓶子,培德赶快拿来,取了药片,许承言几乎是干吞进去的,然后他就蜷在那里,大口地喘气。培德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都不说呢?”

过了一会,许承言完全平静下来,他很虚弱地倚在沙发上,培德给他倒了杯水,用纸巾擦着他额头上的汗珠:“都疼冒汗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许承言摇摇头,勉强用手语说:

“我没事,就是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前也没有这么厉害啊!”

“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和我去看医生。”

“真的没有那么严重……”许承言停下来,因为培德此时蹲在他的身边,用哀求的眼神和他说:“和我去看看,好不好?我们就检查一下身体,行不?”

培德帮许承言在一家高级的私人诊所订了全套的身体检查。还真挺费时间的,足足折腾了大半天,血就抽了一大针管。护士小姐笑咪咪地说:“三天以后来拿结果就行。”培德送他回家的路上,发现他一直发呆,在红灯停下来的时候,碰碰他:“喂,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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