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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24)

“红地儿,你住手吧!打两下教训教训就行了,难不成还真想要他的命?”

“这么多年都是给你惯的!早打早就长记性了!”

裴玉亭见红地不开门,也不停手,实在等不及,侧身示意三郎撞门。三郎早就急不可耐,撤了两步直撞过去。门一开,裴玉亭几乎冲到红地身边,一抬手捉住他手里的板子,语气里带着怒:“行了吧!打死他又能怎么着?就能解你心头之气了?”

雪卿早就跪不住,歪在墙角里,臀上青紫黑蓝,肿得有几指高。三郎扑过去,架着他的身子,轻轻翻过来,把他嘴里咬着的帕子拿出来,上面沾着血,也分不出是咬破了嘴流的,还是吐的。雪卿这会儿似乎也不怎么认得出人,眼睛半睁半闭地,大冷天的,浑身都给汗打透了,抱在怀里,冷冰冰地没个生气儿。

“还等什么?抱昭哥儿回去啊!”庞姨一看这惨状,眼泪登时就淌下来,好歹是她这些年一把把带大的,如今给打成这样,心疼得受不了,这当下儿的,难免要埋怨爷怎么舍得下这狠手,但也不忘嘱咐:“从侧门走,别给人看到!”

三郎也不去找扔在一边的裤子,将自己外褂脱下,草草将雪卿包裹了,打横抱起,逃难似地,一路朝着雪卿住的院子跑了。庞姨跟着,一路帮忙遮掩,不准人靠近。回到院子,嘱咐曹嬷嬷赶快烧水,又遣人去找大夫,顿时忙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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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叫了两声“昭哥儿”都没回应,三郎褪下遮着雪卿身体的外褂,臀上肿得厉害,青蓝紫黑的,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这时见庞姨匆匆端了水进来,连忙接过去,将搭在盆边的巾帕放进水里投湿了,递给庞姨。他知道臀上粘的是怕破皮,得用热手巾敷着慢慢揭。

未几,大夫进屋。钟先生见这惨状,心中不禁叹息,红地儿大抵是气得凶,还真没留情面,好在没伤骨头。忙活到天傍黑,吩咐三郎去找裴爷帮忙,最好的消肿止痛药,是宫里的,裴爷手头没有,也找得出关系弄些来救急。

雪卿时而醒着,身后疼得火烧火燎;时而睡过去,疼得轻了,格外觉得舒坦。模模糊糊的,总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却又听不真切。应该是裴爷吧?雪卿晕乎乎地想,睁不开眼,梦里摸索着,象是回到“家”,坐在乌黑的屋顶,等待天黑下来,或许会有花开放……

被灌了几天的药汤,加上裴爷给的膏药,虽然还不能下地,外伤一天天见好,只剩这咳嗽,却似更加厉害,胸口跟抽着的风箱似的,咳起来喘不过气,有时候憋得差点儿厥过去。钟先生说给冷风激了身,按方吃药,过段时间就能好,裴爷一直陪着他……半个多月过去,爷没露面。

毕荣似乎也消失了。

入了夜,晚饭吃的药又不顶事,雪卿蜷着身子,压抑地用被子捂着嘴咳,不想惊扰院子里的人。不一会儿,外头有响动,三郎披着袄,掀帘子走进来,将烛台放在床头小几上。

“我去给您再煎碗药,钟先生说半夜要是醒了,就再喝一次压压咳。”

看着雪卿痛快地把药喝了,三郎将被子给他盖严实,外头可冷了,滴水成冰的。这几日雪卿落落寡欢,话越来越少,三郎都看在眼里,又不知如何是好,躺在雪卿被子外头,抱住了他。他似乎有点明白,只有六爷有本事逗昭哥开心。

“明儿个,我去王府给六爷传个口信儿吧!”

雪卿没说话,将脸埋在三郎的怀里。外头起风了。

梁红地来看他已经是月余后的事,雪卿好得差不离,不仅能下地,也不咳嗽了,本来想是时候去给红地儿请安,却不想红地儿先来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还叫三郎在院门外守着,不准人来打扰。雪卿便明了,爷这是有要紧的事跟自己摊派,不禁心下紧张。

红地儿坐在雪卿身边,打量着,这一场折腾,更是清减不少。他是有些后悔,当时怎么下那般重手,怎么也是自己带大教导这么多年,而且雪卿事事也算恭顺,倒是中了陶荆的挑拨离间。没办法,他压了陶荆那么多年,当初明知他毒了玖哥也隐忍着不告发,不想,却给他这么跑了!

“我今天来,跟你交个底,你也十六了,有些事总想等你大一大再说,如今不应再拖。”红地儿眼有落寞,面带沧桑,与平常判若两人,雪卿不敢打断他,只得仔细听下去,渐渐地,脸色也跟着肃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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