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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34)

“时有书信口信往来的,”雪卿边说,边给彭白坊斟了酒,“游山玩水自是逍遥自在,不过前些日子病在扬州,说是染了风寒,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哦?那可是二爷照顾不周了!”

“出门在外,爷身子骨又斤贵,免不了的。这几日就要到京,回来可以好好修养。”

彭白坊沉默片刻,交代身后的同僚,回头记得叮嘱京畿附近的驿站多加留意,那几人纷纷应了。余光一扫,正见毕荣横眉竖目地盯着他,才想起此行目的,心中有数,也给雪卿斟了一杯。

“来,我们为红地平安归来,干几杯!”

他深知雪卿酒量远不如红地,近日据说身子不好,又吃着药,怕是要戒酒肉,今夜三两杯,怕就要招架不住。但既然六爷要寻机会做护花使者,总要昭哥儿遭点儿罪,于是也不顾毕荣如何瞪他,几乎迫着雪卿陪他喝。

雪卿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总是不多,而且,心里确实和毕荣置气,也觉辛酸委屈,失了分寸,不一会儿功夫,脸色渐差,微有急喘,胃里翻江倒海,很不舒坦。

“各位尽兴,今晚酒菜算雪卿请的!”他勉强支撑着说,“雪卿先告退了!彭大人,爷一回来,我便寻人给您送信……”

雪卿想站起身,双腿却发软,眼前一黑,跌入熟悉的怀抱,耳边却传来彭白坊的话:“看我这没眼力见儿的!昭哥可得保重,这……还是麻烦六爷送送昭哥儿?”

毕荣哪用他再说,伸臂将雪卿横抱起来,朝外就走。雪卿迷糊着,任他抱着到了后院,清风一吹,人略清醒,想想日前这人胡搅蛮缠,几天来害得他心神不宁,眉目间都是愁苦之色。回到屋里,吐了两次,还是不能消停,请大夫来,又灌了些汤药,昏昏沉沉折腾到两更天,才渐渐睡去。

早上醒来,已是日上三杆,身边尤有热气,却不见人,雪卿摸了一把,有点恍惚,怎会记得昨夜是睡在他怀中?庞姨进来,见他睁着眼发呆,迎着笑脸说:“爷,您可醒了!昨晚折腾得凶了,六爷守了您一夜都没合眼,刚刚出去,在外头洗脸呢!”

还不待雪卿说话,外头的毕荣听见庞姨的声音,大步走了进来:“醒了?还难受吗?”庞姨识趣地出去,随手放了帘子,关上门。雪卿见他犹见水气的脸上挂满关切之色,心中暖流激荡,扭了头不说话。

毕荣自知理亏,叹了口气:“我那日喝多了,口无遮拦,不是成心气你。”

“是不是心里话,你自己有数,我……”

雪卿顿了顿,还不知如何说下去,就见毕荣浑然不顾地扑将上来,碾住了他的唇,冰手伸进被子里,上下其手不说,更开门见山地捕捉住雪卿的要害。

“你……你这是干什么?”

“几日不见你,想得紧,一番心思来找你,你何苦再浪费时光念叨我?”

毕荣驾轻就熟地解了雪卿中衣,在他身上激动地亲吻起来。晨间的身子,本就敏感,哪经得起他的挑逗?雪卿只觉得欲火焚来,也不理会身上病后的疲惫,缠上毕荣。

激情深处,毕荣想起怀里身体多少人觊觎,不禁还是动了气,狠狠顶撞几下,疼得雪卿冷不防呻吟出声,便明了虽是表面原谅了自己,毕荣心中芥蒂其实并未曾根除,想到此,也难免凄凉,也不想再与他浪费唇舌,唯独暗自潸然泪下。

梁红地回来,北方也近暮春,沿路舟车劳顿,风寒拖着没好利索,人脾气也臭。看得出一路照顾的江道远也是累得形容憔悴,但两人精神都不错,尤其江道远,无比满足高兴的模样。

早在路上已经听说陶荆开堂子的事,回来自是要问问雪卿的打算。雪卿倒是格外闲适,似乎并没把那麻烦精放在心上,红地由衷喜欢雪卿这份傲气,也没怎么碎嘴念他,雪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要不心软,未必斗不过陶荆那贱人。

雪卿和陶荆重逢,是在彭白坊官邸的堂会上,刚换了轻便夏服,雪卿一身轻盈地出现在浓墨重彩的锣鼓喧天之中,清新之气扑面而来,座中贵客有人道貌岸然,有人故作清高,却都在心里啧啧称赞。彭白坊再不识相,也不至于把陶荆请来和雪卿碰面。

陶荆是客人带来的,那位客人正是近日风头甚健的祝新棠。这两年,祝新棠因得到相爷的大力推荐,很得皇上赏识,官运亨通。即使和彭白坊并无甚交情,但因为相爷也在宴请名单上,这种场面还是要敷衍一下。雪卿只觉得这人分外眼熟,仔细一想,心中顿时冷冽,他不就是那个“三年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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