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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9)

“有没有的,于你何干?”梁红地似嗔似怒,不屑一顾地回他,“开门做生意,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也不能妨碍您来找乐子?”

“得了吧,”彭白坊全不生气,笑道,“这胡同里,家家都能强颜欢笑,唯独你红地儿,是吃不得这等委屈!说出来,让白坊替你解忧!”

“只怕这麻烦都是你惹的!”

梁红地并不想把自己和江道远的疙瘩说给人听,只招呼他们吃酒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管那冤家死活的?彭白坊刚从江南回来,带了半车的礼物,新鲜事一件接一件,说到半夜三更,犹有兴致,毕荣却喝醉了。

第9章

“六爷还真是实惠人,”梁红地笑说,“倒把这里当自个儿家了。是您把他扛走,还是在客房留宿一夜?”

彭白坊没想到毕荣的酒量这么不敢恭维,一眼瞅见坐在旁边的韩雪卿,似玩笑似认真地问道,“要不,昭哥儿留他一晚?”

韩雪卿没想到彭白坊转悠到自己身上,鼻子里轻嗤一声,微拧头看了看梁红地,没说话,脸色却已带不悦。梁红地瞪了彭白坊一眼:“您是第一次来我这儿?小唱儿,小官儿,您拿出银子,随便搂哪个去睡。六爷第一次来消遣,就想进昭哥的院子,您也想太多了吧?”

彭白坊是“秋海堂”常年恩客,这里的规矩自是知道,刚才也不过借着酒意,顺便一句玩笑话罢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如今梁红地在扛着昭哥儿的身价儿呢!光领出来给你们看,却半口不给吃。相公堂子里,做到象昭哥,荆哥这样的,都是可以自己挑恩客,即便是当家的指派的,他们若不喜欢,也勉强不得。

既然吃不到,也没必要留宿,彭白坊没办法,叫了毕荣在外头的随从,进来扶着走了。梁红地显得格外疲累,跟韩雪卿说:“明儿个别来请安了,我要睡到晚上才起。哦,对了,我留了东西在账房那里,你过去看看,过两天我问你。”

梁红地留下一屋狼籍,等下人来收拾,自己进了卧房,沐浴净身,都折腾完,天都快亮了。别人入眠的时候,他格外有心思玩乐,也只有这黎明时分,外头渐渐苏醒,他才睡得最安稳。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隐约听见门响。他院子里当差的人,都知这时辰打扰不得,做事也是格外小心,今儿个是哪个活腻歪的兔崽子?梁红地转了个身,鼻子里哼了声,若是新来的愣头青听见,自会知难而退。这人却不知好歹,碰得茶壶茶碗叮当响,恨得梁红地伸手扔了个枕头出去:“哪个不要脸的,在那儿干嘛呢?”

那身子几乎是窜过来的,狠狠压在梁红地身上,吓了他一跳,睡意全无,睁眼仔细看,竟然是江道远。这人不是昨天才跟自己大吵一架,说什么再不跨进自己这里一步?怎的脸皮如此厚似城墙,转眼功夫就粘到自己床上了?

“你怎没留彭白坊过夜?”江道远看见梁红地独个儿睡在床上,心里是有点窃喜。他知道彭白坊睡过红地儿,可究竟多少人睡过,他心里没底,他当然是希望红地是他自己个儿的,不和任何人分享!

“我留谁不留谁,你管不着!”梁红地大声责骂,“谁让你进来的?滚!给我滚出去!”

说着话,手上用力,狠命地往外推他。江道远沉得跟座山一样,重重地压着,纹丝不动,嘴上继续耍无赖:“我爱来就来,怎么了?我在你这儿睡十年了,这屋里哪样东西不是我买给你的?凭什么彭白坊能来,却偏不准我来?”

“呀!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嫖客!”梁红地来气,趁江道远不注意,猛地用了巧劲儿,“扑通”一声掉地上了!他瞅着空儿从床上跳下来,冲到柜子前“乒乒乓乓”地翻出个盒子,抓出一把银票,发了疯般按在江道远胸前:“拿着你的银子,滚吧!我跟你两清了!别再了来找我!滚,滚!”

江道远见梁红地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竭斯底里起来,象个不想活的蛾子一样,他象赶苍蝇般,让怀里的银票抖在一边,冲到梁红地跟前,捉住他的肩膀,气势汹汹地说:“我,我等了你十年,就换来这么个下场?啊?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

江道远力大,一用力,将梁红地扛起来,“嘭”地摔在床上:“我不过要你别再见彭白坊,怎就那么难?”

梁红地给这么一摔,头昏眼花,腰更是疼得他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心里的气更凶了:“你认识我第一天,就知道我是个相公!说什么等不等?别用好听话儿搪塞我!你不过是嫖了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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