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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之城/彼岸两生花(12)

顾展澎脸露惊讶,却不象想起什么的样子:

“怎么这么悲?不好,这名字起的不好,是谁写的?”

“我。”

顾展澎绝对相信以叶承安那带着自虐的性格,能写出这样的曲子,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在什么情况下,写出这样的曲子?”

“忘了。”

“哦……真的忘了,还是你期望着忘记?”

这话似乎问错了,叶承安转身站起来,走了。留下顾展澎,看着那背影在空旷走廊里,单薄而倔强,他越来越发现,叶承安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身体发肤的部分……开始吸引着他,渴望着,打开那扇关闭得又紧又久的门。他坚信那扇门后,他发现的不仅是真正的叶承安,还有他自己。

还好,叶承安并没有真的跟他生气,午饭时候已经又坐在一起,还喝了他帮忙盛的汤。其实,大宅里的生活,两人年龄相近,慢慢学会了依赖对方,许久以前系下的结,也始终把他们牵系在一处,尽管还不能知心交底,却隔着极其微妙的膜,小心地探索着对方的世界。

周末过后,叶承安咳嗽的老毛病有些反复,缩在床上不肯动弹。唐叔端上加了梨的银耳糖水。

“是顾展澎炖的,说是对你咳嗽好的,午饭我给你送上来,别下去吃了。晚饭的时候再看你觉得怎样。”

叶承安接过去,透过细瓷的碗,感到汤水传达出的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暖。午饭过后,他小睡了一会儿,睡得不怎么沉,闻到一股甜甜的蛋糕味道,很清淡,分不清是梦里的,还是梦外的。醒来的时候,天还没黑,他到洗手间收拾一下,套了件白色的毛衣准备下楼,刚拉开卧室的门,发现唐叔正要敲门。

“我还想看你醒了没有。”

“嗯,刚刚醒。顾展澎呢?”

“他在楼下,你先进去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叶承安回到卧室,却发现唐叔并没有什么真的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说,他猜疑地看着唐叔,“唐叔,你今天怎么了?”

唐叔看了看钟,也不再拖延,只得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走廊里摆了两排带着香草味道的蜡烛,烛光和香气引导着他走到客厅,刚到,简单的琴声响了起来,是一首简单的“祝你生日快乐”,不十分准确,也不怎么连贯,却诚意十足,弹奏的正是前两天才跟自己学习的顾展澎。

钢琴上还放着一个不大的奶油蛋糕,如果说钢琴曲是入门水平还不如,那这个蛋糕的水平简直可以说是寒嗔。可叶承安感觉着身体里一股暖流游走,汇集在一颗“砰砰”跳动的心间,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这种感觉是好还是坏的时候,顾展澎已经端着那丑陋的蛋糕走到他面前,轻轻说了声:“生日快乐!”

那么多人祝福过他生日快乐,唯这一声,让他感到真正的快乐。

蛋糕做得并不甜,明明是糖放得不够,顾展澎还要狡辩一下,说是因为知道叶承安不喜欢吃甜的,才减少了糖的量。

“可你不是说,会让我喜欢甜的吗?”叶承安故意问。

“舌头的体会不如心的重要么!”

“嗯,这倒也是。可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发现了你的入学注册表格,还有,真想不到,你竟然有二十八了!完全看不出来!”

“你看我象多大?”

“说你十八岁我会相信。”

“嗯,我也希望永远十八岁。”

“你长得这么年轻,还怕老?再说,男人老点怕什么?显得成熟。”

“不是怕老,”叶承安用叉子玩弄着蛋糕上的奶油,“是因为,那年,我认识你。”

顾展澎在微暗的灯光里观察着叶承安低垂的睫毛,叶承安感觉到他目不转睛的注视,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想起那日落水以后,面前的一双手臂紧紧地抱过自己,两人也是近得可以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小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明天从午夜开始?”顾展澎柔声道,“因为每一个明天都是从今天开始,哪怕我们不能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哪怕明天的甜,我们可能体会不到,今天也不能留下遗憾。所以,假如没有明天,我们今天,依旧可以很快乐。”

“最憎恨你这种花言巧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