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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之城/彼岸两生花(58)

果然是一样的症状,小安蜷缩着身体,在大床上翻滚着,尖叫着,双手蒙着耳朵,却似乎无法摆脱魔音入耳,整个人失去神智般地嘶号!唐叔束手无策,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顾展澎跳上床,压着小安的身体,手盖在他的手掌外面,帮他捂着……他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也减轻不了小安现在的痛苦,只能等那诅咒完结,快点,快点地,完结。

怀里的身体抽搐着,似是呕吐了什么东西,心口粘糊糊一片,渐渐反抗得轻了,消停下来,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顾展澎的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象是哄着孩子入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泪“扑扑”地淌下来,落在小安黑发深处……

那晚,下了一夜的雪,象是冬天最后一场大雪,没有风,下得很安静。顾展澎让小安睡在窗前的躺椅上,一边守着他沉静的睡颜,一边看着外面冰雪之城。

他开始明白,小安夜里弹琴,闹鬼,叶继岚才带人来驱鬼的吧?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们如此恨对方入骨呢?冥思苦想着,虽然除了小安与他说的,再回忆不出什么,却模糊地记起一句话,“也许哪天,我从这里离开,便是向那彼岸而去了……”

小安半夜醒来,雪停天晴,夜空如洗,冬季又高又远的星座,清晰而明亮。

“别再弹琴了,”顾展澎在他身后轻轻说,“手放开,给自己一条生路。”

说着轻柔地拥抱着小安的身体:

“我们已在彼岸,对不对?”

叶承安放松着身体,倚靠在顾展澎的身上……求的不就是这种有倚有靠,能跟自己相依为命的人?他的手举在窗前,修长手掌微微合着,再“倏”地打开,爱,和恨,都放了吧!

彼岸,走了一生一世,到达的彼岸,总算没白白疯这一回。炉子的火烧得旺,身体间传递的温度,也逐渐升了起来。真实的梦境,虚枉的生命,前生可忘,来世无期,做人做鬼,有依靠就好。茫茫星河之中,他终于找到那叫“小安”的一颗。

皑皑冰雪,覆盖着静谧尘世,月光犹相同,此岸,彼岸,两生花开,终等到你。

(完)

后记

《彼岸两生花》读《冰雪》后感。

每个写手习惯不同,我不太回头看自己写过的完结文。昨天偶然机会,因为错开一个文件,无意打开《冰雪之城》,想一想好象错别字还没改过,(其实改不改,还是会有,错字我就是改不干净)于是在MSN上与友人有一句无一句地聊,便把《冰雪之城》看了一遍。这是第一次从头把这个文看完,顺便把名字也改了,《彼岸两生花》,是这个故事的新名字。

情节没有改过。我其实并不擅长修改,即便有些地方,写得不成熟,不理想,也愿意那么放着,毕竟那是自己当初的想法,一个故事,是对一段时间的纪念,哪怕有错有暇疵,留下是当时的自己,也许幼稚,也许固执。

《彼岸两生花》写了一段,又隔了一段,完结了《礼物》,又接着写它,总算没有辜负零星几个读者朋友,也没辜负自己。看的人不多,说看不懂的也不少,我一直没有解释过。这两天没写东西,便借着这股冲动,在专栏跟大家说一说。

故事是倒叙的,一开始顾展澎和叶承安的相逢,便已是死后的两只鬼魂,只是顾忘却了从前,也不知自己是人是鬼。所以,中间几次,他怀疑过小安是鬼,有次看见遗相,小安掩饰说,是别人诅咒他的。后来顾在那照片后面找到自己的遗书,才知道自己与小安一样,也是鬼。

从中间开始的回忆的部分,写的是两人的前世,这也是加了“两生花”在题目里的原因。我不知道,死后的小安会不会对前生感到遗憾,如果有,那遗憾又会有多重?如果知道爱是沉重和伤害,当他又有选择的机会,会不会对当初所选的路绕行?

叶承安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扭曲的形象,他从出生便开始经历着跟正常人不同的生活,他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嫌弃,被家庭排挤……他憎恨自己的生活,憎恨到对所有的“甜”和“幸福”,充满了唾弃的不屑。他对人冷漠,对自己更加冷漠,他不爱别人,也不爱自己。他是个在恨和厌恶中迷失的孩子,以为生活对他施加的疼痛,只要咬回去便能扯平。

仇恨,是一种很用力的情绪,在他稍微放松的瞬间,顾展澎趁“虚”而入。有一章的小标题,叫做“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野兽”,那其实是对两人的感情,最简单的暗示。两个人没有同时关起来,也没有同时放出去,少了片刻间的默契,便错过一生。看到后面,我也会想,叶承安对顾展澎不管不顾不离不弃的感情,是爱,还是病?说不清楚。后来的小安,精神上已经越发不能控制自己,他“失去了放弃的能力”,这是无药可医的病,当他逼自己逼到无路可退,只能纵身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