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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围(162)

沐春一蹦三尺高,“多谢大元帅!”

回到元帅大帐,军医已经换完了药,众目睽睽之下,沐春脱了衣服就跳进木桶里,小卒提来热水,按照他的吩咐,从头顶浇水,沐春舒服的直哼哼。

相处小半年,军医已经被自家大少爷不要脸的言行折磨到麻木了,不再出言纠正,掩面而去。因为他们发现,越是提到西平侯沐英的威名,大少爷就折腾的越厉害,还不如闭嘴。

王宁注意到沐春脱衣服的时候将扇子裹在油光可鉴的里衣里,还放在视线所能及之处,俨然十分看重。

沐春像一条鱼似的水里搅动,搓洗着身体,说道:“大元帅接到你的情报后连夜拔营,急行军到了西辽河,我军大胜。行军加打仗,连续三天没睡觉,累死我了,倒床就睡。刚才大元帅说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能再去枢密院,要你跟我们一道回去。”

当时情况紧急,倘若元军全部渡过西辽河,再找机会就难了,所以王宁冒险骑马跑到大明军营,被元军追杀,就已经做好暴露的准备。

没有人能当一辈子斥候,王宁对自己未来的预测,是干到某天被人发现,然后服毒自尽,一了百了,以免受不住酷刑,连累别的斥候。

为此,王宁随身带着毒药,准备随时牺牲自己。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要回家了。

家里母亲去世,未婚妻进宫当了女官,选择了仕途,他回去能怎样?

沐春以为“齐刘海”苦尽甘来,会很高兴的,没想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好奇,“你这次立的大功,足够封官拜爵,衣锦还乡多好啊,怎么苦着一张脸?反而不高兴了?”

王宁敷衍道:“我们做探子的,习惯喜怒不行于色,掩藏自己的情绪,不要让别人看出来,我现在其实挺高兴的。”

搓完了上半身,沐春将左腿搁在木桶边缘,开始搓下半身,“隔行如隔山,你们这一行太难了,我干不了。我这种人,高兴了就笑,愤怒了就放声大骂、就找人打架,非得把情绪表现出来,否则会憋死的。”

王宁看着脏衣服里裹着的折扇,试探着问:“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呢?”

沐春嘻嘻笑道:“当然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鸳鸯被里睡成双。”然后,沐春开始边搓边唱一曲《牡丹亭》的《胜葫芦》:

“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

啪!

瓷杯落地,摔成碎片,打断了沐春的歌声。

王宁拿起床边案几第二个茶盏,“对不起,我大病初愈,一时手颤,没拿稳杯子。”

不知为何,明知从时百户那里得知沐春“外强中干”,实际上还是个童子鸡,毫无实战经验,可听到沐春的歌声,王宁还是无端觉得愤怒,故意砸了杯子,打断他的歌声。

“流血太多就是容易口渴,你别动,我来帮你倒水,万一又弄坏伤口就麻烦了。”沐春哗啦啦站起来,他的大长腿轻松挎过木桶,除了脚下一双木屐,什么都没穿,就这样光溜溜的过去了。

王宁半躺在床上,视线正好和沐春的肚脐下三寸处平行,某处一览无余。

“你起码围个布巾遮拦一下。”王宁别过脸去。

沐春在一旁哗啦啦倒水,“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好遮的。”

沐春把水杯递到王宁手里,呼呼吸着凉气,大叫“冻死我了”,猛地一个转身,往浴桶跑去。转身时,几滴水甩到了王宁脸上。

一定是他头发上的水,一定是的。

王宁不停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才勉强控制住表情,不去擦脸上的水滴,将温水一饮而尽。

沐春哗啦啦回到浴桶,搓完左腿,又撩起右腿开始搓洗,“也光说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那里人?”

王宁:“阿斯勒。”

阿斯勒,蒙古语狮子的意思,代表勇敢。元人十个男人,起码就七个叫这个名字,类似五百年后的“建国”、“国庆”、“子涵”、“梓萌”、“梓萱”那种烂大街的名字。

沐春说道:“我问你的原名,不是化名。”

王宁说道:“我的名字是国家机密,只有大元帅才有资格问。”

“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沐春一呲,“等到了京城,论功行赏,我就知道你的名字了。”

王宁笑了笑,“那就到京城再说。”

北伐军凯旋,班师回朝,一路上王宁和沐春称兄道弟,好不亲热,王宁时不时试探沐春,但是沐春将胡善围藏在心里最深处,守口如瓶,王宁挥着洛阳铲也挖不到什么。

王宁愈发疑惑胡善围和沐春的关系。

四月,北伐军到达京城,洪武帝下令举办盛大的凯旋献俘仪式和论功行赏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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