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139)

顾林染捏了捏钱子衿的脸，用力扯下了钱子衿抓着他的那只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追去。

“在这别动，等支援，我去给你报仇！”这句话一直回荡在钱子衿的脑海中，像梦一样一直萦绕着，怎么也挥不散，就这么绕了五年了。

他抓着顾林染的那件上衣，忘了要把腿上的血先止住，是他，那个扯下身上的定位器塞进自己口袋的动作……怎么会是他？！

顾林染，居然救过他两次。

钱子衿彻底懵了，渐渐失去了意识……

“小安子，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小安子，我饿了，没人给我做饭。”

“小安子，祖宗还没喂！”

“狗子，你还真是贤惠，我就是喜欢吃你做的饭。”

“狗子，起来，给我买包烟去！”

“钱子衿，你再不起来，我扣你五百块，记你警告了！”

“钱子衿，你多睡一天，就给我多抄三十遍守则！”

吵死了，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吗，困……

你不是要去陈默家吃炒面么，别吵我，自己出去溜达！

钱子衿还是觉得很困，却莫名被吵醒了，他觉得右手很酸，好像用力过久了，现在还攥着拳头。

什么东西，我的手里是什么？

钱子衿缓缓的睁开眼，一束光直接刺向他的眼睛，没有哥哥替他挡，太亮了。

适应了一下，钱子衿才看见雪白的天花板。

“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腿上的伤像是被处理过了，一阵热辣辣的疼，又一阵清凉沿着血管传到大腿根儿，只是……好像腿动不了了。

钱子衿把攥着拳头的那只手举到眼前，想看看是什么让自己的手这么酸。

衣服？谁的衣服？怎么会在我手里？

手终于松开了，衣服落在身上，钱子衿转头看见窗外已经全黑了，窗边站着一个身影，头顶冒着一缕烟雾。

“你又在我病床前抽烟……”钱子衿的声音很虚弱，音量轻到钱子衿自己都以为是幻觉。

窗边那个男人身形一顿，突然转过身来，看见钱子衿睁开了眼，飞快的跑到病床边。

“你醒了？！”顾林染已经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了，连王力全和吕兆年的审讯都是龙四海负责的。看见钱子衿终于醒了，他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嗯……”钱子衿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

顾林染按了呼叫铃，顺手就把钱子衿的手握在掌心里：“你吓死我了！我不是把衣服给你了么，让你止血你是不是不听我话，握在手里你要摇旗呐喊助威啊？！医生说你颅内有旧伤，这次失血过多，不一定能醒了你知道吗？！你他妈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嫂子交代，怎么跟唐叔交代？！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一起过奈何桥？！”

“那你陪吗？”钱子衿温柔的笑了一下，手指也勾住了顾林染的掌心。

“……”顾林染愣了一下，捏了捏钱子衿的脸，“陪你大爷！”

“我没大爷！”钱子衿看着顾林染皱着眉头一脸劫后余生的惊喜的样子，把脸侧到了一边，“你吵死了。”

“不吵你还醒不了这么早呢！”顾林染刚想继续多说几句，医生就进来了，看见钱子衿醒了，就把顾林染轰了出去，说是要检查。

顾林染在病房外给唐青青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告诉她钱子衿已经醒了，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虚弱。

半小时后，就看见走廊那头涌过来好几个人，顾林尘一家三口，还有唐靖夫妻俩。

医生出来后，跟唐靖说了钱子衿的病情，大致跟顾林染说的差不多，既然醒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有些虚弱，破伤风的针还要再打一天，好好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几个人跑进病房去看钱子衿，顾林染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靠着就睡着了。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钱子衿一醒，他突然觉得整颗心都放松了。

顾林尘找护士借了一条毯子盖在了顾林染的身上，他知道弟弟心里是在自责，尽管全家没有人怪他，他也觉得没有照顾好钱子衿是自己的责任。

不眠不休的守了三天三夜，是想弥补些什么吧，如果钱子衿一直不醒，他可能真的会一直这么守下去，直到自己撑不住倒下。

就像十三年前的那个孩子，要不是那孩子的家里私下把孩子转走了，顾林染一定会守到他醒来，跟他说声对不起，是自己没有及时救出他。

顾林染突然惊醒了，看到大哥再给自己盖毯子，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回去睡吧，让你嫂子陪一晚，你都三天没睡了。”顾林尘有些心疼，“三十四了，撑不住的。”

“我眯一下就好了，”顾林染坐直了身子，看了眼手表，“小安子醒了，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我回去给他弄点吃的补补身子。唉……他这个生日过的，真是……还好，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