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194)

杜梓鑫脱口而出：“他敢？！他们兄弟俩，是我十一年前捡的，他妈嫌他爸穷，跑了，后来爸爸在街边被抢钱的流氓活活打死，两兄弟差点被卖去做鸭子，我救了他们。”

“兄弟俩？”

“他还有个弟弟，不在公司，在……替我办一些别的事情。”杜梓鑫不想把林耀牵扯进灰暗的事情里，含含糊糊的说着。

“那还有一个是……”

“哦，是伯尧。”

“夏总监？他也是你……”林耀恍然大悟，如果杜梓鑫真的要在黑白之间游走，有一个精通法律懂得钻空子的帮手是必须的。

“十年前他在码头做苦工，被我恰巧碰见了，16岁的孩子，又瘦又小，扛着三个麻袋一步一挪的往前走，我都怕他被压死。”杜梓鑫回忆着多年以前的日子，“我问了才知道，他是被卖到码头的，14岁的时候爸妈都病死了，家里之前为了给爸妈治病，欠了亲戚一笔巨款，那些亲戚也是冷血，合伙把他卖了，他跑过几次，每次都被抓回来一顿毒打，第二天继续上工。”

林耀听了有些动容，心里不是滋味，甚至对柒鑫的这几个人有了点改观：“夏总监居然还有——”

“我把他赎了回来，给他安排了一间学校继续上学，我告诉他，想要报答我，就好好学习。”杜梓鑫脸上露着欣慰的笑，“他真的很聪明，考上了大学，学了法律。我来宁江之后，他读了研，我就把公司的法务全都给他处理。”

“所以宋助理也是……”

“嗯，他学的计算机，他弟弟学的机械，他们三个差不多大，我就把他们放在一起，让他们互相照顾彼此，我出去闯荡，赚钱，供着他们。”杜梓鑫一直在笑着，笑容异常温暖，“我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他们。我的运气也是真的好，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努力，也有良心。”

听了这些，林耀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他有些怀疑顾林染的判断，这样的杜梓鑫，还有什么需要他卧底调查的吗？完全就是一群苦孩子互相扶持共同成长，最后不负众望出人头地的故事。

“那……你就捡过这三个？”林耀继续问道。

“还有一个小——”杜梓鑫刚想说，突然门开了，经理亲自端着盘子进来了，“总算上菜了，林哥，快吃，饿死了！”

顾林染一进dancing bar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的轰鸣声，看来party已经开始了。一个服务生从他面前走过，没看见他，他一把揪住那人的后脖领子，提到自己面前，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自己。

服务生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钱子衿对着许如生的耳朵大声吼：“怎么这里的服务生都懂顾林染的手势？”

“来的多了！”许如生吼道。

顾林染看见不远处有个空的雅座，就走了过去，刚想迈上台阶，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

转身一看，是杜梓鑫，身后还跟着林耀。

顾林染不自觉的就瞥了林耀一眼，见林耀冲他眨了个眼，无声的说了句：“搞定。”

顾林染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杜梓鑫的肩，大声吼着：“杜总也来夜场玩儿啊？”

“带朋友过来放松放松。”杜梓鑫笑着。

“那……是一起坐，还是……”顾林染侧身指了指身后的雅座。

“行啊！今晚我请！”杜梓鑫心情大好，顾林染这张脸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那这位……贵姓啊？”顾林染看着林耀，笑着问。

钱子衿仔细一看，果然还是那个卧底，这才一个月，就混到杜梓鑫身边去了，连宋谦都取代了，果然厉害。

“我姓林！”林耀伸过头，大声喊道。

“什么？”顾林染故意把耳朵凑了过来。

“林！双木林！”林耀心想，小兔崽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先生？幸会幸会！”顾林染假客气起来倒有些像模像样。

一行人正准备落座，林舞带着两个服务生走了过来，托盘里端着酒和小吃。

“染哥！”林舞叫了一声，走到顾林染身边，妖娆的依偎在他身旁。

顾林染当即浑身肌肉都僵硬了，他忘了自己刚才让服务员去叫林舞过来，一门心思沉浸在林耀成功打入柒鑫的喜悦中，这下……完蛋了。

林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神瞬间就变了，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他的概念里，这个女人此刻应该在北京舞蹈学院，就算不在上学，也应该在北京老老实实的待着！

许如生看见林舞过来了，亲昵的打了个招呼，轰鸣的音乐声盖住了许如生大半的声音，但是林耀看见了，从许如生口中说的两个字是——“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