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跑过马路,心仍是“怦怦”跳得厉害。
再回头,顾息澜站在原地,手不停地蹭着她刚才触及之处,一副傻呆了的模样。
杨佩瑶微笑,朝他扬扬手。
这一天,杨佩瑶过得恍恍惚惚,想起顾息澜要跟杨致重他们谈判,不免担心,可想到顾息澜傻乎乎的样子,又觉欢喜。
前世她室友谈恋爱,表白之后总是很快就牵手拥抱,一起自习一起吃饭,回到寝室还得开会儿视频,恨不得时时黏在一处。
顾息澜可好,连她的手都没拉过。
好吧,他牵过她,说她的手像冻猪蹄子。
也没抱过她。
只除了那次像拎面口袋一般,把她拎过水坑。
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位居商会会长之位,按理说,智商跟情商都不缺,怎么谈恋爱就不知道进一步呢?
她有些渴望被他拉着手,被他拥在怀里,聆听他的心跳声。
晚上,杨致重没有回家吃饭,杨佩珍却下了楼,肤色看着还好,白净细嫩,可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的。
太太吩咐春喜在她椅子上多铺了层棉垫,淡淡道:“楼下冷,不比房里暖和,还是多养几天吧,总归是小产,不能受冷。”
杨佩珍没说话,三姨太赔笑解释,“闷了这好几天,下来给太太请个安,顺便把屋里的窗打开透透气。”
二姨太倚老卖老道:“佩珍以后可长点记性吧,你看你爹为了给你出气,把人家饭店都砸了。”
三姨太最不爱听人提此事,冷着脸道:“桂香姐别是听岔了,都督是捉拿山匪,别什么事情都往佩珍身上扯。”
二姨太被她这么抢白,脸上挂不住,嘟哝道:“当谁不知道呢,不过是挂个幌子罢了。”
她们之间短暂的友好关系顿时又破裂了。
吃完饭,杨佩瑶上楼写作业,正写着,春喜敲门进来,“三小姐电话,刚在下面喊您没听见。”
杨佩瑶随口问道:“谁打的?”
“一位姓程的先生,是长途。”
杨佩瑶狐疑地拿起电话,“我是杨佩瑶。”
听筒里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佩瑶你好,过年好,这么久没联系,快把我忘了吧?”
杨佩瑶眼前立刻浮现出身穿暖色调大衣的温润男子,不由笑道:“程先生您好,你还没回杭城?”
“明天的火车,星期一一早到。刚托人查到你家电话,是有事拜托你。我买了几样东西带给你和高敏君还有那个李笑月小姐,怕你们放学时候人太多错过了,想麻烦你转告她们一声,放学后稍等两分钟。”
高敏君家里没有电话,请杨佩瑶转告很正常。
杨佩瑶“啊”一声,“程先生太客气了,好容易回去一趟,不用给我们带东西的。”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家里怕我饿着给买的点心,我一个大男人哪里喜欢吃这些甜食,是想麻烦你们帮我解决困难。我带的只有一些零碎小玩意,估摸着你们姑娘家能喜欢。”
杨佩瑶笑道:“那多谢您了,也替她们两人谢谢您。”
“佩瑶……”那边深情地唤一声,沉默数息,又道:“你跟我还是这么见外吗?不瞒你说,这些天,我很想念你,度日如年归心似箭,若非基于孝道,真想除夕那天就坐车回来,陪你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陪你一起到寺庙上头一炷香……”
“程先生,对不起我另外有事,”杨佩瑶慌乱地打断他,立刻挂上电话。
心里纷乱如麻。
她对程先坤有好感,觉得他博学斯文,懂得照顾别人情绪,非常难得。
可面对他的追求,她总存着戒心,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这几天跟顾息澜在一起,她才明白,她所有的不踏实就在于程先坤的周到体贴完全是刻意而为,是努力要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
就像适才的电话,他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地说带礼物给她。
却非要拐上十八个弯,先说家里长辈买的,又说自己不喜欢甜食,而且还三个人都有……处处透着假。
她已经喜欢顾息澜,不可能接受他的追求,也不想要他的东西。
星期一,还是直接跟他说清楚算了。
杨佩瑶无奈地叹口气,正要回房,太太叫住她,“刚才谁的电话?”
杨佩瑶道:“杭城报社的记者,校庆时候来我们学校采访认识的,回北平过年,刚说给我和高敏君她们带了礼物,让我们在学校门口等他。”
太太听说是记者,面色松缓不少,“那他肯定学识很好吧?长途电话不便宜,打这么久,他家里做什么的?”
“没打听,”杨佩瑶摇头,“只听他说祖籍天津,父母在北平做事,家也安在北平……跟他只见过两次,不熟也不好意思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