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你老(2)

刘凤华看见闺女清醒后眼泪更收不住了，不要钱的往下流。她开口声音都带股绝望“大闺女啊！你咋成这样了？”

“你怎么来了？”苏茉面无表情的问道。

刘母嘴唇颤抖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志刚通知我们……给你收尸！”苏茉这才注意到跟在母亲身后的继父和妹妹。

还好，能留一个完整的尸体。

苏茉低头的瞬间没看见妹妹余芯强忍着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在余芯眼里姐姐一直比她聪明漂亮讨人喜欢。即使后来她脱离这个家，余芯也相信姐姐一个人会过得更好。哪曾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医院里？

继父一家无微不至的照顾并没有阻止苏茉病情恶化，短短几日她已经到了靠氧气罩才能喘气的地步。傻继父为了她似乎要卖掉家里的田地。

一天夜里，苏茉趁着守夜的人瞌睡双手费力的摘下氧气罩。她不想为难自己，也为难了别人。

临死前，苏茉神情莫测的打量着熟睡的家人，这些被她抛弃却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人。

真是太傻了！

监测仪刺耳的响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被吵醒的余家人还带着朦胧睡意。

“妈，我姐她……”最先发现异样的是余芯，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满脸惶恐不安。

刘凤华颤抖着手去试探女儿的鼻息，手停在那里很久很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旁边的继父眼眶湿润伸手想拉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苏妈妈。指尖碰到媳妇的肩膀却变成了轻轻的拍打，这个年过六十的农村汉子忍不住泪流满面，双手抱头痛苦的蹲在地上。

病房内其他家属目光充满同情。

而苏茉却好像有灵魂一样，默默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她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尸体僵硬然后青紫，看着殡仪馆的小姐试图帮她画一个美丽的妆容，最后她在烈火焚烧下变为灰烬。

一个男人粗鲁的将她的骨灰连同灰尘一并装进骨灰盒，她的魂魄不受控制的被吸了进去。

她的骨灰被亲人带回故乡。

“老余家仁义啊！为一个继女做到这份上不容易啊！”

“是啊！老余头活着的时候死活坚持供这孩子上大学，没想到供出个白眼狼！”

“说的也是，余老师还活着说不定也会被她气死。要我是大华子早给她扔乱葬岗了！”

“人死如灯灭都积点口德吧。”

漆黑狭小的骨灰盒里，苏茉静静的听着那些曾经熟悉的乡亲们点评自己这一生，直到灵魂慢慢的消散。

第2章 母亲的婚礼

嘎吱～

许是过了无尽的岁月，苏茉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又听见了声响。

难道是盗墓的？自己已经变成古董化石之流？

不管如何，只希望这人走了后，把门给她关上，不然这点骨灰恐怕要被风吹的一干二净。

摇摇晃晃的牛车上一位妇人有些困惑的盯着自己闺女，莫不是做了噩梦？怎么表情如此狰狞。

突然，小女孩睁开了眼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入土为安的苏茉。

入目是一片银色，天是白的，地是白的，玉树琼枝连呼出的气都是白的。

等等，呼出的气？？

小女孩表情一顿，神色夸张而怪异。莫不是自己诈尸了？

“闺女是不是冷了？”

“茉茉冷了啊？再忍会，马上就到你新爸爸家里了。”

这是她妈和五姨？不怪苏茉犹豫，实在是两人太年轻了，似乎二十出头。

新爸爸？

待赶车的男人面带关心的回头，她便愣住了。

是继父！他看起来如此年轻，穿着蓝色的中山装黑色的裤子，脸上还没有岁月刻下的痕迹，脊背也未曾被生活压弯。

她重生了？还是在她母亲再婚当天？

巨大的喜悦包裹着苏茉，她居然还能活着。

上辈子苏茉从刚刚确诊每天积极与病魔抗争到病入膏肓时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没有人知道，苏茉是多么想活下去，是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选择。

所幸，老天怜悯让她重活一世，万不可重蹈覆辙。母亲和继父担忧的眼神让苏茉笑着流下了眼泪。

上辈子苏茉因承受不住压力选择放弃她的父母，而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一向唯她是从的丈夫也选择放弃了她。

这大概是是报应，因果轮回，谁也没逃掉。

她没料到的是送自己最后一程的竟是被她最先抛弃的，甚至继父不顾旁人的闲言碎语让弟弟为她扛灵头旛，免她魂魄漂泊，无人认领。

越想眼泪越是汹涌。

“咋哭啦！闺女你哪难受？”刘凤华满脸焦急，这孩子从小就乖巧安静，哭的这般伤心还未曾有过。